心跳
,看着他逐渐猩红的眼睛,劝道,“你先回治疗室吧。”
祁昌阳匆匆赶来,见陈颂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小苑呢?”
他眼角湿润,嗓音低沉暗哑道:“护士把冠心病的药换给了她,现在在里面……”
祁昌阳身形一晃,一手扶住了墙,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祁苑从抢救室出来后进了ICU,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两天。
ICU里,祁苑戴着呼吸机,围绕着她的都是冰冷的仪器,祁昌阳在外面隔了一层玻璃,遥遥地望着她。
就像她刚出生不久,一个人睡在小小的保温箱里,他和她的爸爸妈妈一起站在外面,就这样望着她。
一晃眼,小朋友就长大了。
探视的时间到了,陈颂声送祁昌阳到医院门口,他把头低了下去,深深地鞠了一躬:“叔叔对不起,是我没能看护好她……”
“这怎么能怪你?叔叔也有责任,”祁昌阳把他扶起,帮他把方才慌忙之中弄乱的衣领整理好,“你在医院上班也挺累的,注意休息,叔叔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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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的探视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况且只能远远相望。
祁苑即便是醒了,也只能对着惨白的天花板,听着监测她生命体征的仪器在耳边死板重复地响着,这样的声音她在多年前听过一次,同样躺在这儿。
当时她还对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而忧心,生怕房间里的“嘀嘀”声停了,她的心跳也停了。
其实她一直都相信自己命挺硬的。
她记得爸妈还在的时候和她说过,她一出生就住进了保温箱,一身的病,两岁以前每个星期都要往医院跑。
曾经一位非常有权威的医生断定,她将来长大非呆即傻,永远不可能长成正常人。
医生几乎要放弃她了,是爷爷拼力劝说才将她保了下来。
爷爷说,她是我的孙女,哪怕她以后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只要她能叫我一声爷爷,我就心满意足了。
后来亲人一个接一个地在她最懵懂无知的年纪离她而去,她无以为报,唯有好好地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答。
两天后,祁苑转去了普通病房,祁昌阳跟老板请了假在医院里照顾她,陈颂声会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过来看她。
陈颂声从老师那里得知,那名实习护士不是第一次犯错了,她之前是在儿科,也是差点给孩子换错药,挨了两次骂后还以为她会改,却不料还是这副德性。
人已经被遣送回学校了,等鉴定结果出来,医院和校方会对她进行处罚,赔偿相应的医疗费。
祁苑在医院里吃了睡睡了吃,她竟然担心起了学校的仓库,心想着被烧成那样,得亏上多少钱啊,应该没有连累到旁边棚子里的菜吧……
她的手机在宿舍,安婧几次来看望她时都没想起来带,这些天没有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她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等她出院回了学校,安婧在校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来了个熊抱,看她拎着包,开始责怪她:“你拎什么包?拿给我拎!”
安婧打开学校官网给她看,有一条被置顶并且标红的通知,是关于对闯祸的那名学生的通报。
出事当天,也就是她被救护车拉走后,火刚被扑灭,学校就查了仓库内外的监控,迅速找出了那个乱丢烟头的家伙。
首先,他违反了校规在仓库吸烟。
其次,存放在仓库里的东西有百分之八十被烧,损失惨重。
最后,火灾因他而起,造成了重大财产损失且对他人生命构成了严重危害。
学校对他给予了开除学籍处分,他还因构成失火罪,需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不光如此,他家还需要对损失的两方进行一定数额的赔偿。
这件事彻底告一段落……
六月,毕业季。
祁苑和安婧去云医大参加了他们的毕业典礼。
安婧追着令狐克清帮他弄学士帽:“你这帽子能不能好好戴,歪歪扭扭的丑死了。”
剩下的两个在草坪上拍照,令狐克清跑到陈颂声身后:“帮我俩拍一张呗!”
祁苑站开距离,安婧在一旁指导他们摆造型。
令狐克清搂着陈颂声,比了个耶,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交流着:“你说说你,明明能保研去国外的,你偏不去,非要留在云港工作。”
他语气轻飘飘道:“早点工作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要是真走了,你舍得吗?”
“什么我舍不舍得,是你不舍得吧。”令狐克清换了个造型搭着他。
此时此刻,陈颂声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离得太远了,我放心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