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舍

茶杯摔碎的声音伴着母亲拂袖的怒气远去，我怔怔地盯着碎瓷片，地上茶水残留的热气还在升腾。

“小姐，你为何……”

我摆了摆手，截住了小绯将要问出口的话。咧了咧嘴角，挤出一个无事的笑，转过身洒脱地挥挥手道，“我只嫁自己喜欢之人。”

可我喜欢的人，不就是慕容离吗？

我以为这场触怒母亲的拒婚过去后，我与慕容离便不过是天涯路人，但是，这想法再后来证明实在是大错特错。

因为前一段时间齐家主动悔婚，让两位手帕交夫人生了嫌隙，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也冰冷僵硬了起来。为了尽量不去她眼底晃荡惹她厌烦，我日日缩在这念希院里，竟也能沉得下气踏踏实实读过了几本书。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寒冷，我缩在床上正疑惑今日怎么没有丫鬟前来催促我晨起，就见小绯面色匆匆地进来，我只听清了讲两句话，便脑瓜子嗡嗡的，后面她又说了些什么，我一概不知。

慕容离突然病重，昏迷不醒。

他身体一直不好我知道，但那不过是小病小痛，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母亲带着齐思早已经赶了过去，我慌乱无神地在小绯的帮助下勉强妥帖穿好了衣服，就冲进了慕容府。即使知道我这个拒婚人出现得不合时宜，母亲还是走过来，为我拭了拭额头上的汗，“大夫进去了，还没醒。”

话音刚落，慕容离的房门被打开，一对夫妻千恩万谢地送出一位郎中。慕容离醒了，但因为受不得风，母亲宽慰了慕容夫人一会儿，便带着我和齐思回去了。

回到念希院，我心中焦虑不安，屡屡央小绯去打探慕容离的消息。

小绯在慕容府有个关系不错的小姐妹，她的消息就是那儿来的。

来来回回探听了许多回，都是慕容公子醒了，已经开始进食，渐渐能下床、出房门的消息。

我本该放下心来，却不知为何心里仍有不安。

小绯见我如此模样，也劝慰我是我忧思过甚，替我按揉着太阳穴。

是我杞人忧天了。

我叹了口气，我与慕容离本就没什么关系，如今，又有何立场去关心则乱？

我将撑在桌面上的手放下，却听见清脆一声响，手边的茶杯被我扫落到地下，碎成无数瓣。

我突然间有些心慌，我拉住她的衣袖，“你再去问问慕容离的消息，好不好？最后一次！好不好？”说不清这心慌的感觉从何而来，我只觉得自己指尖都在颤抖。

小绯也被我这模样吓了一跳，也不耽误，即刻便过去了。

她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窗外狂风大作，雨点噼里啪啦打进来，我坐在窗边，衣袖已经湿了大半。

时间过得很慢，慢得我坐立难安，我觉得小绯甚至已经去了一个时辰那么久。

“小姐……”小绯浑身湿透地跑进来，眉头紧皱，发丝粘在脸颊上，狼狈不堪。

天空突然炸亮，一个闷雷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