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合卺酒里有别的东西,两杯下肚,让我一夜未醒。
我睡着之后,卧房外发生了什么就一概不知了。只依稀听见雨点收敛落地的声音,似乎有人将我轻轻抱起,他的气息触到我的耳侧,惹得我动了动脑袋。我是被门外小荔唤我的声音吵醒的,一夜睡的道也不算安稳,我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欲先伸个懒腰,哼唧几声,这一动,便察觉到些异常。
颜毓静卧在我身边,我昨夜睡在床边,他就睡在了里面。我一动,他搭在我胳膊上的手边垂在了床板上。这样居然都未醒,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忙去触他的脸。颜毓的眉头锁着,双唇发白。我触及的地方,都微微发凉。按理说,颜毓会死在和三皇女成婚之夜,但是我逃婚了,难道他会在我回来的这天选择自尽?我心道不好,忙拉起他的手,我的掌心也贴上了他的额头。
这时,颜毓轻轻摇了摇头,被我牵着的手指尖也动了动,我这才放下心来。门外小荔的声音又穿进我的耳朵里,她见我一直不答声,才又将原话重述了一遍。原来是大皇女朱煜遇上些事情,请我快去一趟。我又在颜毓身上寻了一圈,并无刀刃或药瓶,彻底放心了,颜毓的耳垂有些微红,我无暇顾及便翻身坐起来。
我隔着门,谴小荔去安排马车。大皇女朱煜的生父是罪臣之子,受了生父牵连,朱煜也失去了被封为太女的资格。女皇倒是照例给她封了王位,又安排了些朝职,虽然是有意将她调离内政,但也免除了她的后顾之忧。据说大皇女远离朝政,也乐得自在,将安排给她的每一件事都尽心尽力的办了,她这样能干的人竟然有求于我一个徒有王府还未正式受爵的三皇女,我实在想不出是有什么事情。
我揣测着她的心思,突然照见铜镜中衣裳全穿乱了,只能又一层一层的解开重系。王服繁琐,不比我之前在山里时轻便,从来都是小荔们像缠木乃伊一样给我套上,只是此时她已被我支开,我也不能随便找人来给我穿衣,若是找的并非内侍,难免招人猜测我的身份。
我里一层外一层的将自己包裹起来,随后又开始为先裹哪一件而发愁,等我决定好之后,又发现似乎系的衣带不对劲,于是又重新解开,再试。如此一番,又急的我一身的汗,心里窝着火,还死不放弃的去扯衣带。
突然,有人从身后环绕住我,从我手中接过了衣带。我以为是小荔回来了,却觉小荔的臂弯不会这样宽广。一双好看的手轻轻的将我系乱的布料重新系好,我望见了铜镜,颜毓的下巴虚掩在我肩膀上,虽然未与我直接接触,他的气息却轻轻呼在我的耳畔。
颜毓一定未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我想。我侧过头去避开他,却闻到他衣领中散出的味道。颜毓应该是喜欢雪荨花的,我望向桌案上新插的花束,雪荨花的味道同他身上传来的很像。据说这种花本就产自颜国,我在现代从未见过,留香很久,有些像丁香参着兰草的味道。
颜毓转到我的身前,原先复杂的工序已被他一一解决,他未来得及束起头发,青丝如瀑般滑落我的手上,我望着他专注的眼神,不知不觉握住了他身上棉质的衣袍。颜毓微微伏着身子,替我缠着盘扣,若是我想,低头就能触到他的额头。
“我炖了燕窝奶羹,吃了再走吧。”
他炖的?莫非煨了一夜?我想着奶羹炖久了的口感,不禁皱了皱眉头,正好被颜毓察觉。他给我抚平衣服上最后一处褶皱,问我
“不喜欢吗?”
“不是。今日还未去朱雀殿,不知还能不能赶上。”
颜毓伸手挽起头发,洁白的脖颈暴露在我眼前。他倒了杯清茶给我,柔声道
“昨夜你睡的突然,应该没听见我的话。陛下昨夜撤回了龙旨,殿下以后都不必去了。”
“真是奇怪。”
我嘀咕着。这女皇还真是宠极了朱硃,如此放纵,倒也不像是她的作风。我见颜毓眼神中还有些疲惫,便劝他
“你再多睡会吧。昨夜多谢你了。”
颜毓摇摇头,轻轻打了个呵欠
“账房还有账未算清,我不要紧的。”
“回来我会去算。你再睡会。”
我坚持,非我执着,而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像一夜未睡一样苍白。颜毓见我如此,就顺了我,未再回绝,却未行动。我看他靠在一侧半眯着眼望我,心想是不是我管的太多。小荔这时又来催我,我便欠身绕过颜毓,出了房门。小荔手里端着奶羹,见我出来了,便先告知了我花笯的现状。我不由转身看了一眼,颜毓的身影掩在门后,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奶羹的味道甜丝丝的飘进我的鼻子,我不喜欢奶制品,竟也未抵住诱惑尝了一口,鲜奶的味道配上燕窝的口感十分丰富,火候也是恰到好处。小荔见我接过了羹勺,忙道
“颜公子昨夜回来时已经三更了,来不及换衣服就把羹给您炖上了,您现在用是正好。”
“昨夜下这么大的雨,他又出去了?”
我一愣,小荔朝我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