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二丫……二丫！你醒醒，别吓阿娘！”

时知雨被沾了点水的手拍了拍，这才幽幽转醒。她头针扎似的疼，眼前迷迷糊糊的，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吓死阿娘了。”林氏松了一口去，又转头打自己嘴巴：“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大家都好好的活着！”

对，好好活着。时知雨莞尔，这是梦到上一世死的那天了。

盛贵妃给她带了杯毒酒，她根本不信是皇上赐的，她们这个皇上，信命得很，自己这天生凤命，他会赐死？

时知雨虚弱地抬抬手，时大丫连忙接住：“你做噩梦了！一直喊着不喝啊、烟花的，胡言乱语，把阿娘吓坏了。”她摸了摸时知雨的脉，惊惧忧思过度，定时今日第一次杀人魇到了，“一会儿阿姐给你扎几针，抱着你睡，啊？”

时知雨疲惫地点点头，还没等大丫拿来银针便又昏睡过去。

……

第二天中午，大家都忙忙叨叨地在烙饼准备着路上的饭食，水已经没多的再让她们煮了。因此营地火气十足，时不时爆发一阵口角。

每个人都心焦，急着出发找水源。

时村长不一样，他不仅心焦水源，他还担心牛驴生死，水已经不够人喝了，牲口们从昨晚开始就没喝过一口水。青草里有水分，可天这样热，早就找不到任何青草了。

下午出发的时候，每个人都走得又快又急，顶着大太阳累得口干舌燥，两眼发直，却没有一个人说要停下来。

时知雨累得脑袋都是木的，硬是忘记了和村长提过的杀牛一事。

等时村长找来支支吾吾地商量先杀哪一头时，时知雨：？

一下午过去其实很多牲口的状态都要不妙，太渴了，草料吃不进去，走路极慢，好像停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一样。

时村长一宣布，很多人虽心痛，舍不得当初买牲口花的银子，但心里或多或少猜到了牛驴滴水不进不是个事儿，早晚要遭的，此时也沉默的接受着。

时村长：“杀几头？”

时知雨眼睛扫了一圈：“走不动的都杀了吧，这天气也放不住，血分着喝了，肉一家分几块烤着吃。”

小胖他爹从人群中挤出来，磨着锃亮的家伙什在牲口旁边踱步。很快选好了三头，拉倒僻静处动起手来。

一声尖利的嘶鸣声传来，吓得囡囡、壮壮缩着脖子躲进大人怀里。时知雨也微微抖动身体，不由地想起了昨日戳进那人眼眶，尖棍入肉的顿感，一时胃间酸水翻滚不停，所幸从昨日到现在她只进了些水，倒吐无可吐。

三头牲口，十一户人家，包括时梦娃，十二户人家，每户按人数分了些血和肉。

难闻的腥味越来越重，林氏正在哄着囡囡喝一点牛血：“快！喝了就不渴了，你把这口喝了，外祖母让姨母给你讲五个故事！”

时知雨嘴角牵动，谢了，阿娘。

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牛血亦对虚弱之人有大补，因此在囡囡看过来时，只温和地颔首。小囡囡像是受了莫大鼓励似的，仰头把牛血一饮而尽，然后难喝地整张脸皱成一团。

壮壮指着她哈哈大笑半晌，直把小囡囡都小急眼了才停下，期期艾艾地看着时知雨：“姨母，我喝了这难喝的东西，也能听五个故事吗？”

时知雨差点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努力地维持形象，正色道：“自然可以。”又左右看了看，对他招招手，等他走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把姨母这份喝了，我给你讲十个。”

壮壮：……

……

香喷喷的烤牛肉下肚，人群中凝滞的气氛稍解，比起之前失魂落魄的沉默，晚上赶路时队伍里甚至还有小声说话的讨论声。

若是气氛持续轻松，一行人还真有可能坚持到下大雨活着找到水的那天。可谁知道，在即将天亮时，人群中忽然哗然一片。

原来是时知雨大伯家的牛哭了。

时大伯是往日里伺候牛最多的人，这时也眼中带泪，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头牛恐怕是大限将至了。

在当下这个困境里，谁也不可能说把这头陪伴我们多年的老伙计好好安葬，时大伯只是默默的任由小胖爹把这头老黄牛拉走，并且后续没吃它一口肉，喝它一滴血。

时伯娘拍着大腿骂这个贼老天，苍天不公，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时知雨站在枯树下，有几分唏嘘。这头老牛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出乎她的意料，当初为了它，时家分家时闹得天翻地覆，时海和林氏几乎是被扫地出门，从此鲜少登老宅的大门。

现在老宅在哪儿呢，老牛也随风过去，分家时的恩怨对时知雨来说是上辈子的事，看时海夫妻二人的表情，应也是从前恩怨既往不咎了。

时知雨扯了扯林氏的袖子，二人一起到大伯家接了阿奶来坐驴车，虽然第二天随着陆续地杀了两头牛，驴子也奄奄一息眼看要坚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