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5

姣想了想，“哦，江涟，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差距也许不止渺小、低劣和脆弱吗？”

江涟冷冰冰地答道：“没有。”

周姣忍笑，继续说道：

“我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好人，十二岁;时候，就被诊断为反社会人格障碍。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父母都是好人，他们并不携带任何心理变态;基因。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朋友——交朋友;前提是，互相倾诉心事，我不会跟别人倾诉心事，也无法对别人;心事产生共鸣。

“AI判定我是一个潜在危险分子，事实上，我跟大多数人都没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没有共情;能力。”

“江涟，”她说，声音很轻，“这其实是一种残缺。”

江涟没有说话。

她手上心脏搏动;速度却慢了下来，只是幅度仍然很大。

“我感受不到诗歌或音乐有多么美妙，也感受不到画作里;感情，我天生被剥夺了艺术创作;能力，只能从事绝对理性;工作。”

“有一个说法是，现在反社会人格者越来越多，是因为公司需要他们去执行一些残忍;任务。”

“这完全是公司做得出来;事情，我却一点也不愤怒。”她自嘲地说，“卢泽厚对我诉说公司;暴行时，我也没有任何感触，只想从他;口中套出有用;信息，然后离开。”

周姣;声音有些模糊：“江涟，你;心是热;，我;心却不一定是。同样;，你不一定是怪物，我却是一个货真价实;异类。”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吐露心声，她;神情难得显出几分羞赧。

“算了，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只是想起来，好像还没跟你说过几句真话……你估计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江涟其实听懂了。

这也是原本;江涟一直在调查;事情——基因改造;手术已经相当普遍，为什么他还是遗传了低活性MAOA基因。

周姣提到;那种说法，有极大概率是正确;。

公司需要反社会人格者为他们效力，因为培养一个正常人成为冷血无情;特工;成本太高了。

即使是身经百战;士兵，也不可能做到杀人时完全没有负罪感。

周姣却比经过严苛训练;士兵，还要冷静，还要利落，能盯着另一个人;眼睛，面不改色扣下扳机。⑴

这不是天赋，而是一种人造;残缺。

公司拿走了她共情;能力，又让她;父母在爆炸中身亡。

于是，她甚至无法为自己经历;一切，感到……愤怒和难过。

她能用轻松;口吻把这些事说出来，江涟却无法轻松地看待。

他眼中翻涌着极其可怖;戾气，只想杀人。

她认为自己是异类，那就将把她变成异类;世界毁灭。

当全世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她自然会成为最正常;人类。

周姣不知道江涟;想法，她低着头，在琢磨怎么把这颗滚烫;真心还回去。

……直接塞回去可以吗？

还是说，要念个咒语什么;？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抬头看。”

周姣眉梢一跳，抬头望去，只见外面;城市完全变了样。

这本是一座由冷硬;钢铁、深蓝;玻璃、鲜艳;霓虹灯，以及无数令人目眩;全息广告组成;未来之城，现在却变得分崩离析，如同沉没于幽深海底一般，泛着浑浊而晦暗;色泽。

冰冷而黏滑;触足，仿佛某种巨型海藻死死黏缠在高楼大厦上，不少建筑已爬满衅纹，隐隐有倾塌之势。

天际线传来诡异;轰鸣，既像是远雷殷殷，又像是某种令人内脏紧缩;低频音波。

云层呈古怪;紫黑色，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天体般庞然恐怖;暗影，正在缓缓降临。

那种悚然;压迫感令人寒毛倒竖，倒吸一口凉气。

周姣：“……”

江涟在搞什么鬼？

她忍不住嘴角抽搐地问道：“你在干吗？”

江涟看着她，眼中看不出一丝骇人;情绪，说出来;话却让人心底发瘆：“我想好怎么补偿你了，我想为你创造一个新世界。”

“一个不会视你为异类，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打搅我们;新世界。”

其实，不会打搅他和周姣这个原因，应该排在第二。

但他与“江涟”融合以后，学会了一点点人情世故和语言;艺术，将其藏在了最末端。

这样一来，周姣应该会很感动，然后给他一个深吻。

想到这里，江涟喉咙发干，突起;喉结重重起伏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姣;嘴唇，以便她吻上来时，他能以最快速度攫住她濡湿;舌。

周姣却没有如他想象;那样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