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马
陌生孤独的矛盾之感。
这个世界这么热闹,可她却没有家。
“阿姐,想什么呢,眉心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姜思安拍马走到她窗前,瞬间把姜可矜刚酝酿起来的乡愁给拍散了。
十一二岁的少年眉眼间俱是恣意,一双星眸清亮干净,说起话来却怼得人语塞。
姜可矜心头一跳,想起姜思安今日的冲动之举,白了他一眼,直接将手伸出车窗准确无误地拽住了他耳朵:“前段时间刚说过你,怎么今天又没拘着自己,还抽刀,把你能耐了,爹爹平时对你管教得少,娘亲又不在身边,你怎就不知收敛一点。”
她越说越生气,这孩子没心没肺,不服管教,任性妄为,简直妥妥的恶毒炮灰,她不能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于是话语便更重了:“夫子平日在学堂里教你的礼义被狗吃了?遇到事情就知道动手?到底跟谁学的?你还有没有点王法......“
姜思安心里委屈,但还是策着马靠近马车乖乖听阿姐教训,于是大街上一辆华丽马车里伸出的一只手拽着车外少年耳朵这一幕便尤为显眼。
姜可矜说完之后看了看姜思安被拧红的耳朵,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本性不坏,总是在维护她,甚至她每次生气他都乖乖听训,只是太过肆意妄为,显然是被惯坏了,要把他纠过来任重道远。
“小安,万事都要讲理,不可冲动,不可一味使用蛮力,不可太过自我,父亲哥哥都那么优秀,你也不想长成一个嚣张跋扈只依赖家族的浪荡纨绔公子吧?”
姜可矜说着放开了姜思安的耳朵。
后者揉了揉耳朵,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方才的恣意哪里还见得半分,整个人似被霜打了一般,他从前哪被姐姐训得这般重过,于是便带了些怨愤开口:“阿姐,你从前明明告诉我如果谁让我不开心,谁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咱们背后是整个姜家,谁都不用怕,可你现在却又时时处处教训我,让我凡事不要动手,让我时时拘着自己,你真的还是我的阿姐吗?”
姜可矜微张着唇,一脸错愕,显然未曾想到他会如此质问,但对方只是一个孩子,气势并不盛,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找回自己的声音,言辞中满是痛心:“那你认为阿姐不该管束你吗?难道阿姐希望你长成一个怕翩翩君子也有错吗?从前阿姐不懂事,带着你胡闹,现在娘亲不在身边了,阿姐想把你纠回正道有错吗?”
姜思安对上姐姐殷切的目光,捏紧缰绳的双手蓦然松懈下来,阿姐从前未曾用这般眼神看过自己,但他可以感觉到现在的阿姐同样关心着自己,他抿抿嘴,双肩垮了下来,妥协了。
“阿姐,小安听你的,你不要难过。”
姜可矜两手按着车窗的边沿,把脑袋伸出车窗,凑近了姜思安一点:“小安,阿姐并不想刻意拘着你,你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阿姐不想让你长歪......你之后下学了,要不常和阿姐一起去城外慈幼局看看吧,还能顺道去看望一下娘亲,你觉得呢?”
姜思安点点头,看到姐姐面色缓和,唇畔浮起一丝笑意,还夸他是个好孩子,他瞬间又恢复了起初恣意的小少年模样。
冬日天短,暮色降临,街上挂起了点点灯火,跳跃在小小少年的眼中。
他还是个孩子,他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她不会任由他像原著那样长歪最后随着姜家的覆灭而身首异处的。
在放下车帘前,姜可矜蓦然这般想到。
姜家人迄今为止待她不错,若是她在萧琮即位之后能说动姜家渐渐放权,说动姜父辞官,那姜家未必会如原著那般落得凄惨下场。
想到这里,她不禁忧虑,那她自己呢?
之后嫁与萧琮,然后被困宥于后宫那一隅天地吗?还是说,她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便会放她离去?
她虽然知晓剧情,然而命运却似乎并不掌握在她自己手里,更多的是知晓未来却无法改变的无力感,似乎她能做的只有抱紧萧琮大腿,以便后面女主想要借他的手除掉她时,他能想到她并不是原来的姜可矜而是个无辜的异世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