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镜中
未都按着太阳穴,眼神溃散,看不清执梧衣裳上绣的花,一杯接着一杯茶水喝进自己肚子里,嗓子干涸沙哑,胸口仿佛有火在燃烧,他想说话,张口的下一刻倒在桌前,如墨般的青丝遮住自己的眼睛。
执梧拨开未都的青丝,用手指点了点未都的白净的额头,一道奇异火焰顺着执梧的手指蜿蜒而上,吓得执梧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面前的未都霍然睁开双眼,周身剑气消散,他披头散发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环顾四周,身后的三盏烛火突然熄灭生烟,执梧见他的桃花眼里不复往日单纯清澈,反而凝聚着杀戮和阴戾,上翘的眼尾带着刚刚燃烧自己手指的焰火。
执梧想起身,却被某种特殊的力量困住双手,令她无法起身无法动弹,地面寒冷的触感攀爬上自己的手指,感觉小道士眼神有些不一样,她缓缓道:“小道士?”
未都这才看向她的眼睛,一闪而过的阴冷仿佛执梧的错觉。他向执梧走过来,身后最后一盏灯火光亮变大,他整个人越发诡异,背光看不清神情,眼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暗藏波涛,嘴角微微含笑,伸出手臂,示意执梧牵手。
执梧不敢伸手,但自己的指节在他伸手之后可以动。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未都见她迟迟不肯递上自己的双手,也不着急,蹲下身体,月牙色衣袍落在她的红衣上,无形之中增大压力,屋外的红绳拼命撞墙,想要破墙而入,妖身血肉模糊,妖力嵌入墙壁之中,屋内丝毫不变,甚至都感受不到一点妖力震动。
等同以卵击石,毫无用处。
“你不是小道士,你是谁?”执梧反问他,指尖妖力聚集。
“我是小道士。”他未都捧起执梧的脸,仔细端详,这种眼神像是在看猎物,秀色可餐的猎物,逐渐从脸上到心口位置。执梧心中极其不适和恶心,偏过自己的头。
未都腰间的黑烟同样在冲破黑暗,不停撞击乾坤袋,发出阵阵哀嚎声,未都顺着执梧的视线看到自己腰间所挂的东西,一把抓住执梧的衣领,飞升出屋。
执梧体验了一把不太成熟的御剑飞行,未都的剑不听使唤,旋转跳跃,毫无章法,但未都稳稳站立于剑上,被他一只手捏着的执梧身体失去意识,但头脑清醒,冷风不断灌入口中。
执梧刚好的身体备受摧残,此刻她只想把未都千刀万剐。
未都到地方是藏书阁顶部,一轮圆月高悬天空,他打碎禁锢,执梧看到一道水镜。水镜之中看到一位精雕玉琢小男孩的倒影,他端坐在一位老者身边,手中抱着一把长剑,他还没有剑高,看上去就像偷拿大人的剑一样。剑身很新,剑刃光滑能照人,剑尾剑穗垂落到他的鼻尖,他伸手去够,奈何手短,趁身边老者不注意悄悄张嘴吹动,见剑穗被吹动,开心的笑出声来,嘴角弯弯,又害怕被师傅发现,偷偷看了一眼老者,看见老者闭眼冥思,才放下心来,继续吹动剑穗。
执梧还没看完,未都抓着她的衣领踏进水镜当中,全身上下能动的只剩下眼睛和脚,眼睛看路,脚用来走动,安排的明明白白。
水镜没有阻挡未都的步伐,却在不久之前将执梧拒之门外。进来是黑漆宽阔的甬道,四周砌起的高墙密不透风,透着一股阴风,缠绕在执梧的全身,前面牵着执梧手的未都不受影响,步子稳当,身形都不曾晃动半分,平白无故生出一丝优雅和端庄,前方看不见一点光亮,如果不是未都牵着自己的手,执梧必定要撞墙,但为何不御剑飞行,走路多累呀?
“幻境当中,不能御剑。”未都停下脚步,身后的执梧鼻子撞到未都的头,趁着自己的脚可以动,一记无影脚踢到未都的腿上,半路踢空,未都自带保护罩的腿毫发无伤,执梧的脚被震的发疼。
未都伸出双手对着漆黑的墙壁敲敲打打,执梧被固定在一旁的石壁上,石壁阴冷,有不明黑色流沙从石壁缝隙泄露出来,遮住执梧的双眼,未都完全消失在眼前,肩膀的流沙渐渐向心口流去,执梧用尽全力使出妖术,效果甚微,因为流沙开始撕扯她的□□,入侵她血液,神志逐渐不清,胸口一团乌黑的流沙想要钻进来。
执梧心想如果死在这里,她可怜的小红绳该怎么办,她的小妖师秋还未曾找到,天道真是不公。
再次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恐怖阴森的祭祀楼台,顶上有黑色的线从中间向四角延伸,每一段都有一个死结,死结上挂着一块圆形的黑布,不知道何处吹来的风,黑布在空中晃动不止。四周最靠近墙壁的地方有暗河涌动,暗河小又窄,静神能听见叮咚泉水的声音,像魔音绕梁,让人昏昏入睡。
身侧的未都正在打坐,双眼紧闭,眉头微皱成川字,没有看见动人熟悉的挑花眼,执梧稍稍有些失落。却看见他的眼角的火焰比之前的颜色更加绚丽,嘴角的血迹没有清洗干净,玄色衣袍不知是何时换下来的,衣角依旧有一大片暗红的鲜血,左手背伤痕累累握着他自己的剑。
不远处的流沙聚集在祭祀楼台的角落,映出一只眼睛,紧紧盯着未都,它的身体不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