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人一定不是鲁莽的人,思及此,心沉了沉,上前了几步,似有意有似无意地提醒道“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看似干脆的法子,其实是下策。”
赵眉心头一颤,第一次觉得看不透眼前的人,但还是开口道“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呢?”哪怕极力控制,出口的声音还是带了几分颤意,若不是不得已,她也不想伤人性命。
她话还未说完,沈宜秋便出声打断“路都是走出来的。”
她说得平和而坚定,连带着赵眉都觉得没有方才那么慌乱了。
走到前院,便看到了坐在主位的温知夏,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声,神情也没有方才下人所说的那般热络,估摸着是碰上软钉子了。
下首坐着的两个人应当就是赵姨娘的伯伯和婶婶了,看面色倒不见尖酸刻薄,反而像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不过好坏又怎么可能写在脸上。
“见过夫人。”温知夏见到沈宜秋来了,规规矩矩站起来地行礼问好,吃一堑长一智。
那一对夫妇也站起来问好,动作间带着一种慌张和讨好,他们不懂世家后宅的事情,只知道上面坐的那个姑娘都要向她问好,那面前这个一定是能做主的人。
沈宜秋迈步上前,径直坐到主位,唤道“赵姨娘,这两位就是你的叔叔和婶婶吧。”
温知夏一见沈宜秋的姿态,便是不想让自己掺和的意思,她也不想再在这里磨时间了,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赵眉进来,见到温知夏离开了,微微松了口气,回道“是。”
云舒将周围的下人都清了出去,又将门关上。
沈宜秋这才开口道“知道在朝廷命官府前闹事有什么后果吗?我朝刑律你们可知,如今你们二人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全是我林府心善。”
两个人着急地跪在地上请罪,脸色发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是赵眉第一次看到沈宜秋说话做事露出锋芒,她一直以为这样温和又淡然的人是没有脾气的,原来不是没有,只是不屑,她看着坐在上首的沈宜秋,无端有了些底气。
那两人分不清这位夫人是吓唬他们,还是动真格的,一时间倒不敢再放肆,但要是就这样离开,他们也不甘心。
“夫人,实在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和我家婆娘才厚着脸皮来问侄女讨些生活费。”
要不是夫人还在,赵眉都想上去啐他们一口,睁只眼说瞎话,前几次拿的钱够他们一家人好好活一辈子,不过是贪得无厌,永远都不知足的蛀虫。
“叔叔,婶婶,如今夫人在这,我也就直说了,我如今不过是个妾室,哪有资格染指林府的钱财。”赵眉压着心里的火气,软着话语道。
沈宜秋看着跪着的两个人,道“要钱可以,有两个条件,答应了,我就让人把钱给你们,不答应,就去见官吧,这一上午吵得人头疼。”
“夫人,什么条件?”
赵眉攥紧了手,怎么能和无赖谈条件。
沈宜秋掠过两人贪婪的目光,道“若是想要钱财,那便自断一臂,另外,离开京城。”
别说赵眉的叔叔婶婶了,她自己也被惊着了,怎么都没想到沈宜秋会说出这样的话,手段凌厉倒是没什么,只是与外表不甚相符。
那两个人也慌了神,拿出些从前对待赵眉的浑不吝道“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京都,能去哪啊?”
沈宜秋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后说了些看似无关的话道“祸从口出,有些事关乎林府清誉,不论是真是假,你们全家都要一起陪葬。”
随后便让下人把他们的嘴堵住,拖了下去,又小声叮嘱了云舒几句。
赵眉如今五味杂陈,一边是对沈宜秋的感激,一边又是对其深不可测的忌惮,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自己当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