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安玉屑瞧张子悟这副哀戚模样,想起冯良玉记忆中这夫妻二人的恩爱和美,不由觉得讽刺非常。
一个在生前还想着按规矩办事的正直之人,死后,自己的丈夫却成了毁灭她国家的一把刀。
天底下,竟能有这样奇特的事。
安玉屑实在是想笑,可奈何刚笑了一声,又牵动了内伤。
心绪不稳之下,安玉屑微微弯腰咳了数声:“昨日……就是昨日!冯将军离开了这让人无望的世界。”
暮雨歪头朝他看去,这个时候安玉屑看起来倒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看来刚才那么精神,是因为讽刺别人需要气场,有意维持着气息。
而对面的张子悟虽无内伤,却也痛苦不堪,他听着安玉屑的话不可置信的摇头,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情。
十五年的时间,他寻了冯良玉整整十五年,今日终于寻到了一些线索,却被告知,原来昨日她已身亡。
这远比说冯良玉十五年前就死了,残忍得多。
慕雨再看向安玉屑,心中满是不解。
他何苦去骗张子悟?
张子悟的痛苦并不能对事情有任何帮助,何况,安玉屑与冯良玉立下的契约烙印应该已经消失了。
暮雨听着张子悟的哭声,心中有些不忍,却也想不出任何宽慰之语,只能在一旁瞧着。
那张子悟想要站起,却又跌下,脸上泪水未断:“昨日?昨日她在何处?不……她现在葬于何地?那你可知,她为何之前十五年中从不现身?从不让我寻见?”
在张子悟心中,坚定的相信冯良玉若是活在人世,定然也会来寻自己。
慕雨被张子悟哭得难受,皱眉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安玉屑的声音却又悠悠响起。
“就算我告诉你她葬于何处,你又真的敢去探望吗?何况,十五年之久,你确定她不会知晓你的作为?不会恨你?”
张子悟怔忪抬头,片刻后,绝望低头:“她怕是恨毒了我叛国,又怎会允许我打扰她安眠?那……那她是如何死得?”
瞧见张子悟的样子,安玉屑满意的阖上双眸,抬手按了一下额心。
现在,安玉屑的额心处既无痛觉也不发痒,冯良玉的心愿了去,他这里的契约烙印也已然消失,不会再有任何感觉。
他将手从额心上拿开,透过白纱看向张子悟,声音更显冷漠:“你既知道不能打扰她安眠,又何苦要来问我?张公子,冯将军是如何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要好好的享受你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林中的鹧鸪鸟又是三声啼鸣,合着再次吹过的风拂过三人身边。
慕雨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双拳,冯良玉怎么可能愿意看见如此绝望痛苦的张子悟呢?
她想,冯良玉纵然无法接受张子悟所做,但绝不忍心伤害他。
安玉屑说得尽是诛心之言,虽然解除了契约烙印,但到底是有些违背死者遗愿的。
可与冯良玉定了契约,为冯良玉解怨的人又不是她。
慕雨抿唇,转身沉默的离开。
如此让人沉闷烦躁的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安玉屑手腕被捆仙绳拉扯,他也转身跟上一步。
可一步过后,安玉屑又顿住身形,朝张子悟看去,语气略带嘲讽:“张公子如今身份贵重,不远处定有随从等候,我们就不等张公子一起了。”
慕雨听着,脚下步子迈得更大更快了一些。
安玉屑挑眉,终于抬脚快步走到了慕雨的身侧。
“你为何一定要那样讲?”慕雨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讲了?”
”骗他昨天冯良玉才死。”
安玉屑笑了一声:”有吗?冯良玉的魂魄和邪阵一同消失在这世间,难道不是死透了?”
“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难道你不觉得你说的那些话,对张子悟来说很残忍吗?冯良玉最本质的想法,是想要与张子悟说声抱歉的!”
暮雨说得激动,但心中沉闷减了不少。
“那我没说吗?”
“你虽然说了,可也伤人!”
慕雨转头瞪他一眼。
张子悟面对冯良玉的死,以及冯良玉生前的那份心意,已然愧疚不已痛苦万分了,偏偏安玉屑字字都在扎人心。
他像是故意的一般,看见张子悟痛苦,他便觉得痛快。
安玉屑到底有没有心?
慕雨隔着白纱正瞪着他,这眼神即便不看,他也知道她此时愤怒极了。
安玉屑轻声笑了一下:“慕雨,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安玉屑撩开斗笠上的白纱去看她,脸上挂着深深的笑容:“我也是梁王朝的人啊,我的主子六殿下,现而今还在林家的军营之中,正受辱呢,这些事情,我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