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流个血吗?”幽桐宫内,皇后刚侍疾回来,侧躺在小塌上,令侍女给自己捶足。
而她则悠然摘下护甲,将案几上碟子中的太阳花籽缓缓送入口中,唇齿留香,皇后说完后闭上了眼。
大宫女立在三步外,闻言右嘴角微勾,是不屑的模样,她心道人家总比你这个连瓜果都不愿洗剥的人努力吧,仗着身份压榨别人,倒好意思数落旁人?
皇后没得到附和,一时间奇怪,这室内何时这么静了?
她睁眼扫视四周,一众宫女太监皆跟哑巴了似的,雕塑一样站在那处。
皇后顿感心烦,她将小碟子推开,心里按压住怒气,心道与这帮奴才生气不值当。
她捏着眉心道:“安庆这两日如何,可还安分。”
安庆是皇后膝下之女,豆蔻般的年龄颇是爱玩闹,就着礼部拟了个安分的封号,不过效果却着实微弱。
可纵使安庆骄矜,皇后还是视若珍宝。没办法,她仅有一儿一女,大儿子还随了公西家的疯病,甚至不将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皇后思及此处,又是悠悠转转一声叹,听得宫人答复道:“公主今日在学女红,还是老样子,只是……”
皇后听出宫人的迟疑,凛目道:“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不成规矩。”
宫人任命地一闭眼,咬着牙道:“公主不让奴婢透漏于您。”
皇后心中怒火霎时间窜到眉心,她伸出手拧了宫人胳膊狠狠一下:“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快说安庆怎么了!”
宫人被掐的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却闭口不言。
皇后气急,命令太监给她掌嘴,随后风风火火赴往安庆处,她要亲眼看看怎么一回事。
路过假山耸立的圆池时,皇后自池水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连日侍疾让她眼下乌黑一片,眼角的皱纹也更重了。
她又抬头觑见谭轻歌那张瓷白的脸,心中窝火,生气道:“这破东西,就不能将她遮住吗?!”
室外风雪大,宫人们瑟缩着膀子上前,将那寒风中阻力甚大的华盖遮到皇后头顶上。
然而没有丝毫用处,直播画面穿过华盖,在更近处展现得愈加清晰。
皇后挥开宫人,推人的动作使她头上珠翠碰撞发出玎珰的响声,有一串珠子还打到了她脸颊之上。
皇后吃痛,还没来得及再度恼火,便听殿内传来俏皮的说笑声:“阿青,你瞧我画得好不好看?”
是她女儿欢快的嗓音,像只小夜莺似的,看来她并无性命之忧,可她的话却让疑惑不已,不是学女红吗,什么画?
“公主,这些画您可千万别让娘娘瞧见……”
皇后在听闻此句后,沉不住气,直接推门而入,边走还边说:“什么画不能让我这个当母后的看?”
原本她还是带着笑音的,但在接触到那张被安庆高高举起的画时,她看清了上面所画之物,目眦尽裂。
那白色软纸上,竟是黑白的色彩与线条,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上面画的不是山水和花鸟,居然是一个个穿着另类的男女!
他们摆着奇怪的姿势,身上的服装千奇百怪,有露着肩头的,还有光着大腿的。
皇后眼前一黑,险些就地晕厥,她伸出的手在不断地颤抖:“成何体统!你堂堂灵朝公主,竟画得这种□□之作!”
皇后气得发疯,上去一把就将安庆的画作抢来,撕得烂掉。
安庆也没料到母后的突然到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化为碎片。
她眸子里闪烁不甘的光,下意识顶嘴道:“这不是□□之物,这是神州的漫画,宫里的人都喜欢看我画的漫画,母后您为何要毁了它。”
“连你也开始归顺神州?”皇后不可置信。
安庆咬着唇,不服软道:“神州既然有可取之处,为何不能向其学习?母后您不要再故步自封了,睁开眼看看吧。”
“啪”的一声脆响,周围宫人跪了一地,安庆白净的小脸上出现了五根清晰的指印。
皇后吃痛地收回高举的手:“这便是你从小学的规矩,你就这样和母后说话?是神州将你给带坏了!”
“神州才没有把我带坏!”安庆虽然捂住脸,可依旧傲骨铮铮:“是母后您自己没有半点追求,还一直企图禁锢别人的思想。”
“你住嘴。”
“母后,您醒醒吧,以前是环境所困住你没办法觉醒自己的意识,可在看到过神州的情况后,你还认为女人就该一辈子被锁在闺房之后争宠绣花吗?你真的甘心与后宫中那么多女人一起共事一夫吗,这皇后你当得真的开心吗?”
皇后哑口无言,她激荡的气愤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然而那滔天的愤意中竟也泛起一丝无助的空虚,这空虚感令她如坠深渊,不可抑制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