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但她这鸵鸟行径并未躲得了一世,不多时,便有几个布衣婆子闯进她的屋内,把她反手一扣,押犯人一般将她押到了幽桐宫内。
谭轻歌一日之内受了太多的颠簸,原就弱如扶病的身子彻底撑不住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有深呼吸才能使眩晕带来的窒息感暂时远离她。
幽桐宫外,宫人们袖手望着这位曾经的圣女娘娘,她如今残花般倒在雪地里,肩上被几个婆子死死按着。
她像一条脱水的鱼一般,又如被强行拔光翅羽的金丝雀,只能在尘土里狼狈地翻来覆去。
一朵红梅花瓣被寒风吹落,飘落在她的眉头,使她惨白的面庞染上几分妖异的美感。
众人见她连呼吸都十分困难,那喘气声听得人心直发慌,然而她却依旧挣扎着站了起来。
谭轻歌推掉婆子按在她肩上的手,绷直脊背道:“我不跪。”
婆子们还想再去压她,然而却遭到了她激烈的反抗,她们怕在这推搡之中碰到她的肚子,便又都不敢再妄动了。
虽说谭轻歌是妖女,可她肚子里却是货真价实的皇嗣。皇嗣生出来后是小妖物,估计和他娘一样顽强,可以任意折磨凌.辱。
可未生出来之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谋害皇嗣可是最大的把柄,落到谁头上都担待不起。
幽桐宫内奏乐声起,更有推杯换盏的说笑之声,透过薄似纱的窗纸,隐约能看到殿内的人影舞动。
谭轻歌似乎猜到了几分皇后的用意,公西祐是她的儿子,是她骄傲的资本。而皇后绝不会允许谭轻歌这样一个人与她的儿子有何牵扯,提防也好、排斥也罢,她虽然厌恶谭轻歌接近公西祐,可却不会让这个消息在宫中大肆传播。
她压下了这个皇子与妃嫔乱.伦的丑闻,是为了公西祐不受拖累,然而却不会轻易放过谭轻歌。
如今把她叫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一个连幽桐宫的殿门都不配踏入的妖女,只配在外面冰天雪地里仰望着她们过着惬意美好的生活。
夜将暮,陆陆续续有其他妃嫔来到幽桐宫赴皇后的宴席,她们看见角落里立着的谭轻歌时面露惊讶,但随即皆是一番轻蔑姿态,袅娜着身姿、趾高气扬般擦过她的肩膀,进入温暖的室内。
谭轻歌的脸颊逐渐烧了起来,眼前的景物也呈模糊之状,她心道不妙,这俨然是发烧的症状。
可如今的自己经不起病痛,宫中的人又向来趋炎附势,自己若是真病起来,绝对无药可寻。
她嘶哑着开口:“我要回灵泉宫。”
婆子们像堵墙一般挡在了她面前:“皇后娘娘仁慈,邀你与众位妃嫔一齐参加宴饮,碍于你的身份不便,娘娘特许你待在宫外侍候,这可是天大的恩宠,你敢违抗皇后娘娘的圣谕?”
谭轻歌听着想笑,雪灾之时,让她在寒冷的室外待到宴席结束?这可真是仁慈至极啊。
她道:“让开,难道你们想让我死在此处?”
婆子们闻言却笑起来,露出漆黑的牙齿来:“妖女自己冻死在外面,管我们什么事啊。”
谭轻歌知道她们是不会轻易罢休了,遂不再浪费力气与她们争这口舌上的高低,她暗暗积蓄着力量,打算待她们放松之时冲出去。
若是按照她在现代的八百米成绩,是能跑过这群臃肿发福的粗使婆子们的,只是不知这副病弱的身子跑不跑得过。
她瞄准了一个婆子打哈欠的间隙,正要提起裙摆,却被一道拉长的扯着高嗓的尖细声音给按了下来。
“皇上驾到——”
随着这声音响起,周围所有人和物皆是一惊,随后他们像条件反射一般猛地跪了下去,头死死的抵住地面,有胆小的宫人身体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谭轻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这道声音意味着谁来了。她眼睛盯向幽桐宫的大门,心中泛起汹涌的波澜。
可是,她又瞥见那几个婆子也跪了下去,此时正是逃脱此地的好机会。
谭轻歌身体比脑子动的快,她往前紧跑几步,却骤然撞进了迎面走来的人怀中。
谭轻歌心中一沉,暗道糟糕。
“美人如斯,明月清风般入怀。”调笑声响在上方。
谭轻歌抬目,望见了那张皱纹沟壑般纵横的脸。
他出口成章,可与风雅诗句相悖的却是那双闪烁着毒辣与浓烈色.欲的眼睛,寡淡的断眉与鹰钩鼻子使得他面相可恶。
他紧紧抓住谭轻歌的胳膊,攥得她生疼,居高临下般望着她,如藐视一只老鼠。
他似乎并未认出自己是谁,谭轻歌心中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
然而这暴君的力气比她大得多,谭轻歌轻如鸿毛般的无力反抗,被他当作了情趣。
恭宣帝笑而露齿,十分愉悦:“朕道皇后这处为何这般热闹,特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