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谁人不识君
貌的人对她心生怜慕,又敬若神明。
任毅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敢问姑娘是……”
那女子笑道:“你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不就是为了等我上山吗?”一笑间,露出颊边两只梨涡,端庄之外,更增甜美。她语声不大,却送出内力,让在场的成百上千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摘星台之下,扯开一道缝隙的轿帘微微晃动。群雄一片哗然,忍不住窃窃私语,听这女子的口气,难道她便是李紫霄?可三十七岁的魔教教主李紫霄,怎会是这样一位……绝代佳人呢?
梁闻道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记恨了十七年的这个大仇人,问道:“喂,你当真是……李紫霄吗?”因过于激动,声音也发了颤。
那女子身子一偏,面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微笑道:“梁闻道,你在当年那群人中,武功算是最好的一个。像任毅和叶双彬这等货色,接不了我十招,你却能连抵我十几剑。你夫人为了救你,胸腹被我刺中两剑,我想来也很抱憾,大约是你命中注定无福吧。你居于玉女峰十七年,今次终于下山,不知现在的功夫,可又有几分长进了么?”
她将十七年前积圣山鹰葬崖一战的情景说得分毫不差,余人纵然再惊奇再疑惑,也不由得不信了。众人均想不明白,她苦心隐瞒数十载,为何一朝道破机密?她既这么开诚布公,聂兴怀又何以不惜自己声名受损,也要替她遮掩女子的身份呢?
梁闻道浑身一凉,如堕冰窖。自己记挂了十七年的大仇人就在眼前,却不想换了一重身份。听她亲口提到当年的往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在积圣山上的大雪天,已有身孕的妻子倒在自己怀里,整个人禁不住发抖,呼吸也开始急促,竟尔无法开口答话。孟修竹站在他身畔,见他情状不对,急忙替他拍背捋气,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掌,让他定下心来。
羊岭南站起身来,向他一揖,缓缓地道:“老朽有幸,积圣山一别后,今生还能得见李大公子……不,李姑娘的真容。”
端门门主端正的师弟也是死在李紫霄之手,见任毅和羊岭南对她十分客气,忍不住怒道:“什么李公子李姑娘,你今日到了咱们三门六派的地盘上,便是我们刀下的鱼肉,还做梦这里容得你耍那大教主的威风吗?”
李紫霄不理会他,却向羊岭南回了个礼,续道:“我和姓聂的……我三弟又和你徒孙差不多年纪,算来我比你矮了两辈。可是梁闻道、任毅、叶双彬、秦思源、高秉心、辛传义、端正、钱起这些人,甚至霜梧公,虽然都比我多活了十来年,却尽是我的手下败将。如今若让我随着姓聂的,以长辈之礼称呼,我是不大乐意的。你今年七十有三,长了我三十余岁,一生之中,始终侠义为怀、安贫乐道,我自认不及,因而,我便只叫你一声羊掌门。至于其余的人,哼,也配让我好好说话么?”
除了提到聂兴怀之父聂霜梧用了“霜梧公”的称谓,在场诸位掌门的姓名被她一一直呼,显是没放半点尊重。端正愤而起身,抽出刀来,被李紫霄一个眼神一瞥,气势上竟立刻弱了三分,犹豫着不敢上前。
但他大话已说,弯刀出鞘,如果此时再坐回到椅子上,怎能抹得开这个面子?当下灵机一动,往苍阳派那边喊道:“闻道兄,这小子狂妄已极,公然提到十七年前的旧事,咱们跟他有仇的怎么能忍?你我刀剑联手,何不再试他一试?”他记惯了十七年前的李紫霄是个身披铠甲的二十岁少年,哪怕她此刻已在天下人面前露了真身,生起气来,还是将她叫成了“这小子”。
孟修竹于李紫霄自曝身份后,瞧着她的面孔,怎么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聂兴怀的秘密被揭开了,他于新婚丧妻时念着的那个女子是她,在方山篝火的夜晚,急追而去的那个女子也是她——无非就是名满天下的魔教教主其实是个女子,单就这么一件事,到底还有什么错漏之处呢?
刚才听见李紫霄跟羊岭南提到“我三弟和你徒孙差不多年纪”,她才恍然一惊,李紫霄三弟李重霄,十七年前五岁,现如今便是二十二岁,正是和笑方一样的岁数!
电光火石之间,笑方曾对她说过的话一一响彻在她耳边:他说自己姐姐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说她姐姐痴缠于一个男子,说他姐姐掌家以来,江湖上都是太太平平的,可若他二哥夺权……他二哥,就是李汉霄吗?据聂兴怀说道,李汉霄插手苍岩派之事,逼得路远自尽,他又曾派人赴青城山,致使西岭派差点全军覆没……
“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笑方为什么要强调“所有人”?若只区区一个商贾之族姜家,如何会有颠覆江湖的能量?想起温叔、良叔等在积圣山一战失踪的前辈高手效力于他,还有他居于关州,俨然是和西南方积圣山、西方的天狼教分庭抗礼的势头……他又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跟自己讲起,关于他姐姐的情人的事?除非那个人,便是和她熟识的聂兴怀罢?
她越想越觉得,笑方的种种特征,和传闻中的魔教三少主李重霄极为对得上号。怔怔地看向李紫霄,发觉笑方的脸型轮廓确实有些像她,两人都是俊秀的椭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