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珠被置放在盒内。

枢礼不发一言，只是瞬间移动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哪怕把眼睛还给我，也不肯把那个祭品给我？”

“抱歉。”

枢礼抬起珑玲的下巴，一字一句问的清楚：“别告诉我你喜欢上了她。”

“……”

“你应该清楚我这条伤疤怎么来的。”

“……”

最终枢礼放开了手，“你去找雀青看过那小巫女今生的结缘对象，真有此事？”

“嗯。”珑玲低声回答。

“如果你今天是为了那个小巫女而跟我反抗我倒是不惊讶，只是你为了这样一个……”

“……”

“你的心也变了吗？珑玲。”枢礼望向他，纯黑色瞳眸像是无底深渊仿佛可以吞噬所有。而当你鼓起勇气望向那双眼睛，只会被无尽深处的烈焰所烧伤。

猩红发色缠绕指间，仿佛鲜血般艳丽。

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看到珑玲的模样。他被珑玲深深撼动，再一次动了怜悯之心。

一阵见血的问题也仿佛针刺一般一点点戳进珑玲的胸口。

“……没有。”沉默许多，珑玲说，“……她依然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你——”

“最重要的人……之一。”缓缓地，珑玲补充到最后一句。

“……”

“我没有后悔为她做过的任何事，并且在问她今生缘分之前，我就已经放下了我们之间的所有，而之所以会问，是敌不过雀青的建议，所以才……”

当然，要问人间还有任何留恋……他希望她能得到幸福，离开村庄，挥动自由的羽翼。

还有，那些曾经真心对待过他的伙伴们，也能开开心心。

那是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的权力。

可是在神子之地待了那么多年，她不仅没有离开村庄，反而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甚至遇到心仪之人也不愿离开……

“您想要雨亦……”珑玲沉静许久说道，“难道是为了结束什么吗？”

之前不曾有过这样的情况。枢礼虽然会训斥他不食生祭的事，但没有一次以如此强硬的态度从珑玲手上得到生祭的事。

“！”枢礼瞳孔深深颤动。

“如果是那样，我更不可能让雨亦过来。”珑玲的声音清亮有力，“而且，她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要需要她生龙活虎地回去原来的地方。”

“什么意思？”

枢礼皱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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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五异境待了太久，消耗了太多能量，珑玲走路都有点飘然摇晃，他没有变幻回自己本来的样子，保持那副样子也会消耗能量。

他对枢礼的感情太过复杂。似兄长，似反派，似朋……

刚才在枢礼面前，他之所以可以那样断言，是因为他多少猜到了捉妖少年的目的。

——他想要把雨亦救回人间。

恐怕连捉妖少年自己也会很震惊吧。为什么在献祭之后如此之久，却还依旧能招魂成功。

而雨亦既然也若无其事的样子也问起了媒介之事，那么应该很想回去。

……他给不了她什么。所以他也不能奢求太多，因为那是不公平的。

如果她能回去，也许，晓意和那捉妖少年能带上她，永远地离开村庄，一起去各个地方游玩，她也有机会喜欢上某个谁，而不是像现在，天天为那些生灵们的大事小事而忙来忙去。

也不用住在那么朴素的地方、睡在那么简陋的床上。

受他的心情影响，天空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

然后雨势越变越大。湿润的屏障像是把他锁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雨滴打在了鼻尖上，他伸出手去接雨滴，源源不断地雨滴先是跳入他的手心，随即便争先恐后地蹦跳离开。

雨。

他在心里想着。

是雨。

他第一次真正看到她，也是他为村民降下大雨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