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色龙袍的男子正摇着扇子称赞道。
这两人容貌绝似,是双生之子,若不是服饰不同,定难加以分辨。
“皇上休夸臣弟了,又非是全中靶心,有那么一箭稍偏了些,到底是有瑕疵”。佑恒摇头,恭敬回道。
皇帝将扇子插放进镂雕玉龙鞓带里,一把夺过弓来,又从佑恒背后的箭袋子里取出一只羽箭来,笑问道:“你信不信朕十射十心?”
佑恒笑了笑,回道:“信,皇上的射艺可比臣弟的高明多了,百射百心也不稀奇。”
语罢,便脱下手上的羊脂玉扳指,双手奉递给兄长。
皇帝接过扳指戴上,再把手中的箭用弓射出去,正对着的是佑恒刚射过的靶子,只听见又是“咻”的一声,下一刹那,箭矢就已穿过草靶,掉在了靶子后面的青砖地上。一支一支箭接连不断的飞过,顷刻间那草靶的靶心已然被射出了一个窟窿。
佑恒拍手叫好,随即道:“皇上如此武功,是我朝之福,待舅舅他日率军进京勤王之后,皇上重摄朝野,拨开云雾见光明。届时皇上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展鸿图了,就不必像现在这样子处处受陆氏钳制。”
皇帝想了想,平静道:“到底是时候未到,现在直隶里还有听从于陆氏调度的数十万重兵,舅舅那十来万边防军就是杯水车薪,咱们可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跟送命没什么区别,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朕当如是也。”
语罢,皇帝又从佑恒背后的箭袋里取出最后一支羽箭,依旧搭上弓弦,这次却不是瞄向草靶,而这次却是对准了天上低飞的鸟儿,弓如霹雳箭如电,鸟儿还来不及反应,就从天上被射落。
皇帝径直走了过去,定睛一看是只家鸽,已经被钉在地上,死得通透了。
佑恒跟了上来,他转头笑道:“老四,你看看这明朗朗的天穹,怎么就飞过这样一只显目的鸟?这不是给人当靶子打了吗?”
佑恒明白皇帝的意思,哑然一笑,而皇帝此时却忽然皱了眉头,说道:“朕倒是奇怪这儿为什么有一只鸽子,八成是用来传信的,谁那么大胆,敢在宫里养这东西。”
佑恒想了一想,笑道:“皇上怕是多虑了,这鸽子脚上也没有绑东西。说不准是皇宫外头,哪户人家没有看管好,让鸽子逃飞出来快活了。
皇帝听罢一笑,摇了摇头:“老四说得是,是朕多虑了……”
佑恒此时看了看天日,见太阳渐西斜了,便忧心仲仲道:“今日是皇上大喜日子,现在也到了申中了,按理说新娘子已经快要过正定门了,待会臣弟可是要送皇上入婚房的,可皇上现在还在跟臣弟在紫薇宫里习射……”
皇帝摇摇头道:“今早朕拜过昭穆之后,便在前朝就已经让礼部把册、宝交给迎亲钦差了,万事无虞,咱们这算是偷闲了,现儿在这习习射倒也无妨”。
话音刚落,一个鬓角花白的太监远远的跑过来,腰间的俩块御前雕团龙白玉牌相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踉踉跄跄的到了二人前面,喘着粗气,向二人行了一礼道:“奴婢拜见皇上、舒亲王。”
还未等皇帝开口,一旁的佑恒开口问道:“王御前,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王廿四看见了被箭矢钉在地上的鸽子,背后冷汗直流,这正是他养的鸽子。
要知道,在宫中是明令禁止饲养鸽子来向外头传信的。
他缓了一缓才回道:“皇后娘娘的凤舆要过正定门了,寿泰宫传旨来让皇上尽早做好准备”。
皇帝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只是笑笑道:“这是来催朕来了,你去回母后,就说这皇后什么时候到正仪宫里,朕什么时候就过去”。王廿四道了声“是”之后便又匆匆离去了。
皇帝见他走远转头对佑恒说道:“平日里你总待在御林军里,平日里也难见到,趁此光景,咱哥俩待会改练剑如何?”
佑恒脱下背后的箭袋子,笑回道:“皇上想练剑的话臣弟自是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