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狸直到藤原柚上了高三几个月还没回来，她想去找，不过听了她在东郊和神庙遇到的事情以后，夜蛾正道非常坚定地反对：

“或许祂就在那里等着你自投罗网。”

藤原柚没有办法，只是自己郁闷着。

她现在难得闲下来，坐在餐厅里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撩着头发，一副苦恼的样子。

“还在担心小狸吗？”一旁埋头吃着荞麦面的夏油杰忽然抬头问她。

现在天气渐热，两个人都不乐意穿着高专的校服，尤其是一开始将高专校服设计得一丝不漏的藤原柚。他们此刻都身着白衣黑裤，像是情侣装一样。

夏天对于夏油杰而言是更加可怕的折磨，现在他是好不容易解决了堆积成山的任务才赶出时间来吃一顿面。

吞咽下的咒灵球像一个擦拭过吐泻物的抹布，即便是囫囵吞下去仍然会残留在嘴里，那种恶心的味道他根本就无法驱散。

唯有吃了荞麦面那个味道才能遮掩下去几分。

所以他喜欢吃荞麦面。

藤原柚没有马上回答。

让她承认她一直在担心一个咒灵是一件难事，于是藤原柚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看向旁边狼吞虎咽的人。

其实夏油杰的吃相并不难看，即便是狼吞虎咽的速度也能让人看出美感来，不由得感慨上天给他那一张风流多情的脸是真的好用。

他不喜欢这种吃法，眉头偶尔一皱，看似专心地吃面，眼神就没有落在面上。

她看出几分端倪。

自从夏天，他消瘦了一些，表面上自然是挑不出什么，只是眼睛里就写满了疲惫。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非但不是过去潇洒的味道，背着光的他因为头发更加见不到光，全然浸没在影子里，反而有些阴郁。

不像是她记得的那个始终温和散发着积极气息的人。

“还好吧，”她说得含含糊糊，“那你呢？看起来……不太好。”

那人的动作稍稍停滞一分，如果是分心的藤原柚自然看不出来，只是她现在眼睛里装的都是这一个人，轻而易举就发现了。

他只笑道：“没事，最近任务有点多而已。”

哪里是有点呢，那些人恨不得他拿咒灵当饭吃。

或许也有去年天灾频发的缘故，今年夏天的咒灵不论上级还是下级，都多得不像话，就算是藤原柚这样的学生也忙得脚不沾地，不然也不至于没空去找小狸，而身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比起藤原柚更加惨烈些，说是连轴转也不为过。

良久，空气里只余下服务员收拾其他残羹剩饭的声音。

“那个东西很难吃吧，”藤原柚没对着他说，只把头扭走，看着身前没几个人忙活的餐厅，眼神像在放空，“我猜也不好吃，咒灵那么糟糕的东西，吞下去怎么会好吃。”

夏油杰的动作慢下来，转头看向少女，只见她的侧脸。

他知道她向来心细。

他不喜欢把自己的痛苦公之于众，挂在嘴边最多的也就是那一句“没事”和“苦夏罢了”。

所以他有非常努力在遮掩，但好像对她，全然没用。

夏油杰一直撑着的那一块塌了下来，至少在此刻，面对着藤原柚，他想至少就放纵这一次。

“是，很难吃，”他干脆地回应，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就像擦拭过吐泻物的抹布一样要被囫囵吞下肚子。”

他不可能时常带着一碗荞麦面出门，只能口袋里装满了糖果，那样不止用于他，也可以给训练后的藤原柚和伏黑姐弟。那些糖果不乏有藤原柚给了他的，都被他自己吃进肚子里。

即便那些糖果根本没办法遮掩那种恶心到谷底的味道，他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能够遮住的。”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全然用格斗去祓除。”他彻底放下了筷子，也像藤原柚一样看着来来往往的几个人，看他们走动，看他们端盘子，看他们聊天说话。

他过去太忙，已经很久不曾像小的时候一样观察人群，观察世界。

就算是像小时候一样盯着地上蚂蚁走动的样子的时间都找不到。

他总是觉得自己与普通人不同，他总是不把自己融入到其中，置身世外，冷眼旁观。

他将自己放在守护者的位置，疲惫不堪。

他上了高专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了同行的人，他的父母很高兴。

可是不是的。

悟是他的挚友，可是他们两个不一样。

硝子是他的朋友，学医与祓除咒灵，医者与刽子手，很多时候脑子都不在一条路上。

咒灵操术、咒术于他而言究竟是束缚更多还是欢快更多他早就数不清楚，记忆在脑海里面走马观花，他抓不住一丝一缕。

“那就试试呗，”少女的话说得轻快，“就算不收服，别人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吧？再强的特级也强不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