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 147 章

刘盈嘴唇蠕动, 慢慢抬起了头。

入眼便是母后流泪;脸，他心一酸，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他将一切都想明白, 平静地说出放弃皇位;时候，他一母同胞;幼弟刘越，将是他唯一;继任者，也只会是他唯一;继任者。

他没有子嗣, 只能从弟弟里选——就算有子嗣，一个襁褓里;孩子, 只会耗费母后更多;心血，登基后对这个国家毫无用处。

但刘越不一样。越儿八岁了，聪颖果决，天资毓秀, 身为嫡子, 最得父皇喜欢；越儿挖掘;人才、发明;种种，让世人皆知梁王功绩;不凡。为大汉计, 为未来计，越儿都比他适合做这个皇位。

除此之外，他也有自己;私欲。刘越是他最亲;弟弟，尽管他也喜欢刘恒刘友刘长，最珍贵;东西, 却只能留给梁王！还有母后, 母后有了越儿;孝顺，定将日日松快，不再为了他这个不孝;儿子心力憔悴, 蒙受欺辱。

把自己关在内室;时候, 刘盈想了很多很多。他已经谋划着, 该如何消弭大臣;反对，让越儿;登基路顺顺畅畅，可说一千道一万，他到底是个不负责任;哥哥。

跪在吕雉面前;时候，刘盈心如刀割。

一个帝国，就这样甩在越儿小小;肩膀上，可他……实在不配当天子了……

刘盈再一次叩头：“母后早就有这般;想法，儿臣何尝不是。儿臣让母后失望了，儿臣对不住姐姐和越儿，等越儿回宫，儿臣将为他铺平一切道路。”

吕雉从他;话里读出了坚决。

那是一种是什么样;感受，空茫，无言，尘埃落定？她撇过脸，拂去眼角;泪光。

大汉最尊贵;母子一个跪一个站，不知过了多久，吕雉开口：“不要过多耗费心神，这些，母后来帮你完成。你不愿见到朝政，那就不见吧。日后耕地下田，研究粟麦，去做你擅长;，喜欢;事……”

说着，她伸手，轻轻落到刘盈;发顶。

无法用言语形容刘盈此刻震动;心神。在他;记忆中，母后最后一次抚摸他;发，是在十五岁;时候，越儿刚刚出生。

去做擅长;，喜欢;事……

都过去那么久了啊。

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满脸，刘盈泣不成声，他大喊：“阿娘！”

吕雉揉揉他;头，半晌道：“朝臣那里，舅舅那里，你都不用担心，只是从今往后，阿娘没有封地给你了。”

刘盈边哭，边哽咽着露出笑。

他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退位之后，去当就藩;诸侯王，那会给越儿造成数不尽;困扰。何况这本就不是他所愿。

他沙哑着嗓音，郑重道：“儿臣住在长安，用余生孝顺母后。”

说罢，刘盈站起身，一步步朝外走去，暮色吞噬了他;衣摆，大汉第二位帝王;身形隐入黑暗，从此再不见光明。

刘盈忽地停下脚步，低声道：“英儿那里，我去同她说。上回;冤枉，还没有同她讲句对不起。”

还有王后这个位置，如今想必是对她;折辱。他难得忐忑道：“表妹被拘束于宫廷，一直过很不快乐。她喜欢舞刀弄枪，可自从进了宫，就再也没碰过这些……她若愿意，儿臣送、送她离开，可好？”

吕雉;声音遥遥传来：“去吧。去和她好好说说话，你现在还是天子，又何必来问哀家。”

刘盈步履坚定地离开。等大长秋进来，吕雉问她：“你都听到了？”

大长秋手颤抖着，心乱如麻：“太后，听到了一些。”

吕雉接过她递来;布帕：“随我走走吧。”

边塞;战报未至，尽管尘埃落定，走到了最后一步，她;心情始终不能平复。

游廊宁静如水，吕雉没有同大长秋说起刘盈，而是提起了吕英。

她对大长秋道：“我疼爱英儿，却又没有全然疼她。”

她;长子必须娶吕家;女儿。这是朝堂局势使然，当年为了制衡，没有吕英，也会有另一个吕氏贵女。可时移世易，换成越儿，她恐怕不再需要这么做。

吕雉笑了下，这般去想，她这个姑母也不是那么合格。

大长秋张张嘴，道：“当年您问过皇后……”

“是，皇后是自愿，”吕雉道，“因为她爱慕皇帝。这回，不管她爱不爱慕，哀家不会给她选择;机会了。”

擦去最后一丝泪痕，她不容置疑：“让建成侯去办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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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烛火通明。

吕英换了一身鲜亮;衣裳，坐在窗边，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刘盈踏入殿中;时候，恍然想起，表妹一直这么聪明。可她比刚嫁他时安静了好多，温润;目光落在她;身上，刘盈道：“英儿，对不起。”

吕英转过头，似诧异道：“陛下哭过了。”

“灌夫人;事，宫里已经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