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福祥微愣:“侯爷您不去看看罗小姐吗?”
文承本能地不像让人瞧见自己现在的模样,没回福祥的话,径直回了内苑。
回到卧房,文承点上安神香,静靠在榻上闭眼休息。
屋内檀香寥寥。
清晨,带着露水与草木气息的凉风从窗缝间漏入,安神香的烟痕寂静地在风中晕开。
过了不知多久,朦胧间,卧房里响起轻轻的推门声,和刻意放缓的脚步。
文承起先以为是福祥,靠在榻上仍闭着眼,低低地问:“她说什么了?”
屋里静静,无人回话。
文承觉察到不对,一睁眼,就见罗少知站在身侧一丈处。
罗少知今日打扮清简,一袭宫缎月白绢裙,不着配饰,若是头上再绑上一缎白布,活脱脱是来上坟的。
她这样突然从天而降,又穿着一身白,在短暂的一瞬间文承还以为自己撞见鬼了,靠着榻半天没说出话来。
罗少知自己也不敢瞎开口,方才福祥说侯爷昨晚梦魇,头疾是真犯了,这会儿脑子正不清醒,嘱咐罗少知进去后多担待着些——
福祥口中的多担待,稍稍动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咳。”罗少知轻轻咳了一声,唤道,“侯爷。”
文承回神,揉了揉额,从榻上下来,“你怎么来了?”
罗少知道:“我……想来看看您。”
文承:……
他差点从榻上摔下去。
文承怀疑自己左耳也出了毛病。
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比自己还疯的疯子。
罗少知僵硬道:“福祥说您病了……”
文承冷静下来,他犯病的时候见不得人,脾气远比平时要差,若说了什么重话,罗少知又得伤心。
“我没事,你回去吧。”
罗少知当然不会依他。
她看着文承这副样子,仿佛回到了前些日子,那晚文承癔症发作靠在她怀里,像抓住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紧紧搂着自己的腰……
罗少知的心便有些疼。
文承缓缓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脸色泛着病白。
罗少知咬唇,轻声说:“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文承一抖,手一晃,茶水洒了大半。
罗少知怕他多想,又扯出什么朱悯、羊悯,抢先道:“这话我只对你说过,你不许骂我。”
文承耳朵原本吵得难受,愣是让罗少知一下子整清醒了,一言难尽地望着罗少知,复杂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罗少知垂眸躲开他的视线,小声嘀咕:“从前又不是没说过。”
从前,从前她还往他床上钻过,难不成今天也要钻一回?
想到这儿,文承眼神变了变,将目光从罗少知身上收回来,在桌边坐下,垂眼疏离道:“从前是从前。”
“从前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
文承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地啜喝茶水。
罗少知想着,到底怎样才能算得上“死缠烂打”、“软磨硬泡”?
从前的那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了,而且就算她愿意放下脸面、死皮赖脸,那些话真的不会刺激到文承吗?
考虑半天,她还是选择委婉些,“侯爷可瞧了太医?”
“罗少知,”文承苍白地看过来,凉薄地问,“你今日来侯府,到底是干吗的?”
“探视。”
“我还没到病入膏肓的时候。”
罗少知:“只准我病了你来看我,不许我来看你吗?”
文承一噎,出奇地没反驳。
罗少知看他闷不说话,从心底涌出些小脾气,但很快压下去,坐到文承对面,拘谨道:“你那日说的话,还算数吗?”
文承忍痛抬眸:“哪日?”
罗少知耳后温热,要她把这话说出口也忒不好意思了些,便垂睫看向自己的手臂。
胳膊上的红肿早消了,半点痕迹也没留,但那日文承对自己说的话,罗少知半句也没忘记。
——“我定不会负你。”
文承的表情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他觉得头更疼了。
他那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才会觉得自己癔症错乱时还有精力将罗少知如何如何,眼下头疾发作,他分明只想刀人泄愤。
文承开口,艰难道:“算数。”
罗少知微怔。
她以为,文承会随便找个由头将这事揭过去,她甚至都想好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来死缠烂打……
“为什么?”罗少知无措地问。
文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半闭上眼,低哑道:“不为什么。”
就当他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