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

顾夕雪突然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

青年的眼神像是无形的牢笼，牢牢将她钉死在了原地。

对上这样泛着光的眼眸，顾夕雪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只觉得四周空气热度突兀上升，有什么东西屏蔽了声音，只剩下咚咚咚的心跳声。

啊？他说了什么？不，我该回答什么？

顾夕雪的唇微微颤抖，理智上告诉她，她应该立刻移开眼神，可不知为什么，像是中了魔法，身体完全动不了。

黝黑深邃的目光里，那点点光亮仿佛黑暗中跳动的火焰，直接在她心头燃烧起来。

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一种源自第六感的直觉、一种女人天生对感情的拿捏和判断，让顾夕雪本能意识到，面前的青年似乎想对她说什么。

他是在意她的，因为他看过来的眼睛里有光。

没有人会对这样的眼神无动于衷。

顾夕雪大脑宕机，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含糊地嗯啊了一声。

廖云启看着顾夕雪原本镇定平静的面容突然流露出细微的慌张和茫然无措，他先是心中窃喜，正想再说什么，耳边响起了李明悦的话语。

李明悦可没有同样的感觉，她没有被廖云启重点关注。

“这不算什么，相信顾姐不会在意的，再说了，您这么单独和顾姐道歉，张哥知道了多难过呀。”

李明悦的语气有些浮夸，声音很大，立刻惊醒了顾夕雪。

顾夕雪本能地扯了扯嘴角，勉强道：“对，没什么，相信您能很快恢复健康的。”

廖云启心道可惜，但也知道过犹不及，他收敛眸光，用平缓的语气说：“我之前也和张组长道歉了，虽然你们都不在意，可我觉得这样不行。”

“总要在我要绊倒时，有人拉住我才行。”

虽然他希望拉住他的人是她，但就目前来说，还是太早了。

“既然是我的问题，我当然要努力改进，不能总是让你们包容或者退步。”

廖云启先是看了一眼李明悦，又用期待的眼神看顾夕雪。

“你们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在办公区域增建一个宠物专区？我听说不少员工都有宠物，若是加班没空照顾家里的毛孩子，也可以带到公司。”

这一次，顾夕雪有意识地避开了廖云启的眼神，她低头，看着文件，仿佛白纸黑字的文件里绽放出了美丽的蔷薇花。

李明悦立刻惊喜道：“真的？我觉得这项措施很不错，不过老总会批吗？”

廖云启有些失望，顾夕雪避开了。

他还得应付李明悦。

廖云启说出了非常有霸气总裁气势的话语。

“没关系，我姓廖。”

李明悦：“……”

离开廖云启的办公室，李明悦用梦幻的语气说：“我突然觉得，若是能和这位大少爷保持一致，咱们人事部可以沾不少光啊。”

顾夕雪脑海里还在回想那个眼神，她轻轻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捏紧了文件资料。

“他是总公司廖总的大少爷，早晚会高升离开的。”

李明悦重重点头：“珍惜这位大少爷下放的日子吧！”

顾夕雪闭上眼，再睁开，已然恢复了清明和冷静：“我去和张组长说一声。”

这天下班回家，顾夕雪先和健身教练重新约了上课时间，后腰被撞了，总要休息两天才能锻炼身体。

等她换了简单的棉麻居家服，拿了一块吐司，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吃着时，白天被她压下的各种思绪全都涌上了心头。

顾夕雪已经不在意廖云启乱扑人的事了，就当被十四五岁的少年撞了一下而已，可后来廖云启看自己的眼神，可不像是没什么心思啊！！

顾夕雪其实很熟悉那样的眼神，因为以前她曾有过类似的眼神。

顾夕雪从一个偏远的县城考上大学后，终于打开了眼界，见到了全新的世界。

她以为的大学生活：好好学习，提升能力，找一份好工作，在大城市定居。

可同一片天空下，别的大学生的大学生活是：享受生活，享受社团交际，享受爱情和快乐。

顾夕雪也曾不忿过，也曾怨怼过，甚至憎恨过。

甚至还试着去谈恋爱。

虽然最开始因为太土气、没见识而被人拒绝，可即便心中自卑，顾夕雪还是强撑着坚持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坚持和不甘。

若是她甘心，她早就成为表哥和弟弟的影子，高中毕业就嫁人了。

但是，这种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呢？

是看到花瓶里的鲜花那般喜欢，还是看到跳跃地平线的日光般欢喜？

亦或者只是看到街角一只晒太阳的猫咪的随性而为？

这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