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忧
秋若华从沉睡中渐渐醒来,后脖颈一阵酸痛。
缓了缓,想起秋若雪,霍然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已经暗下去,几乎看不清室内陈设。
再扭头看向窗户,窗纸上一片灰白色的光,天已经黑了?
秋若华麻利地爬起来,顾不穿鞋就往外跑,拉开门,迎面一股凉风,吹得她直打寒颤。
天果真黑下来了!
“醒了?”百里无咎坐在廊檐外,听见她的动静站起来,低头瞥见她只穿足衣,没有趿鞋,皱眉道,“怎么没穿鞋?”
秋若华迎上来,急迫地问道:“有消息了么?皇城司的人来过么?”
百里无咎面色凝重摇摇头,怕她又要失控,安抚道:“冷静点,应该快了,再等一等。”
秋若华心里难受,此时除非有人来告诉她,“若雪平安”、“若雪找到了”,否则说再多都不能让她舒心。
身子忽然一轻,被百里无咎抄着膝弯抱起来,秋若华有些恼,“你干什么?”
“送你回去穿鞋,这样站着,会着凉。”百里无咎脚步不停,把她抱回里间,搁在贵妃榻上。
秋若华的手触到他身上的衣料,冰凉微潮,不禁讶然道:“身上这么冷?你一直在外边坐着?”
“我怕错过外边的声音。”百里无咎答道,“习武的人火力旺盛,这样的天气反而舒服。”
有道是,是不关己,关己则乱。此时他反而不确定,皇城司的人能否第一时间找到他,街上一有动静,他就心头一跳,久而久之在屋里根本坐不住。把她暂时安置在里边的贵妃榻上,开着门怕凉风吹到她,就拿了杌凳坐在廊檐下,帮她关了门。
没想到她睡这样久,不知不觉等到了这个时候。
秋若华咬着唇瓣,心情错杂——他说拒绝的话时,伤人至深,可若肯对人好,又是掏心掏肺的。
百里无咎转身去桌上拿早已找出来的火折子,这时才引燃烛火,照亮一切。方才她睡着,怕有光亮,令她睡不安宁。
秋若华穿好绣鞋出来,看见桌上摆了几只碗和盘子,用碗扣着。
百里无咎见她出来,拿掉上边扣着的碗,解释道:“想着你醒了可能会饿,方才让隔壁街上的酒楼送来这些饭菜,有些凉了,将就着吃一些吧。”
秋若华道:“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百里无咎不等她说完,打断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撑下去,不然等会儿有消息了,你还有力气去接四娘子平安回来么?拿着!”他把竹箸递过来,语气不容拒绝。
秋若华用手试了下盘子,都已经冰凉,自己没胃口,吃不了多少,可他陪了自己大半天,总不至于再让他也吃凉的。
“饭菜凉了,拿到后厨去热一下吧。”说着,自己端了两盘菜,往外走。
百里无咎端上剩下的菜和汤。
秋若华手脚麻利地给饭和菜加热,饭菜的香味儿重新散发出来。两个人早就饿了,之前不觉得,现在肚子此起彼伏地叫。
两个人互相看看,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饭,秋若华斟了两杯茶,喝了两口,百里无咎忽然扭头往门外看。
秋若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什么也没发现,“怎么了?”
“有人来了!”他说完,站起来,目光直直地望着院子尽头的影壁墙,又听了几息,他抬脚往外走,顺道拿上挂在门口的早已经点燃的灯笼。
秋若华跟出来,才听到巷子里似乎真有脚步声——他这耳朵灵敏得早就听见了?
秋若华心里既高兴又忧惧,紧张得身子直打颤,追上两步,握住百里无咎的手掌。
他手指修长,手掌比她的宽厚,灼热的掌温透过肌肤传过来,秋若华感到些许暖意,心里真的没有那么怕了。
百里无咎牵着她的手,走到大门前,打开门闩迎出去,举起灯笼照亮门前的路。
巷子里拎着气死风灯,费劲找门户的察子吓了一跳,瞧了两眼,声音透着喜悦,“少将军!”
百里无咎嗯了一声,“柳副使让你来的?”
“正是。”察子小跑两步,上来答话,“柳副使说,您让他找的人,找着了!在城外东北,五丈河的一条漕运船上藏着呢!”
五丈河是漕运四渠之一,因河宽五丈而得名。河上漕船众多,把人往里边一藏,顺水而行,再想找就难了——也就是皇城司,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查到消息。
百里无咎又问具体状况,察子道:“小的没见,柳副使也没详说,只吩咐,您到广备桥就成,他安排船在那接着您。”
百里无咎走下台阶,手腕翻转,握住那察子的手,将掌心的碎银塞过去,“辛苦你跑这一趟,你们司中禁酒,一点心意,给你买双靴子。”
察子不敢收,推让道:“小的哪敢收您的东西?”
百里无咎在他手中一握,“给你便拿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