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隔
秋若华和徐瑛回到景福坊家中,走到街巷口,发现门口停着辆马车。
秋若华认得,是李恒的车,猜测李恒今日下值早。往里走了两步,发现大门口还有附近的街坊在朝院子里的张望。
秋若华察觉不对,快步跑过去,门口的车夫见了她,笑得勉强,很快转开脸去。
院子里传出邹氏的喝斥声,“四娘子在我李家好歹也住了月余,老身都没有往外撵你们。今日老身来拜会,别说茶了,连个座儿都没有,就往外撵人,你们秋家可真是会教女儿啊!”
徐瑛和秋若华分开人群挤进去,秋若雪满脸委屈地扑进秋若华怀里,哭道:“阿姐!”
秋若华看着满脸怒容的邹氏道:“不知舍妹哪里得罪,邹大娘子如此训人?”
“秋二娘子可算露面了!老身在院子里罚了半天站,连口茶水都没有,你家四娘子还往外撵人?”邹氏冷笑着,既是在说她,又是在刻意宣扬给街坊知道,“秋二娘子,做人做事可不能太绝了!想你们秋家没落得饭都吃不上,嫡母和嫡姐还被打死在宫门外,你们两个能在这里赁下这所院子,也是我家恒儿替你付得赁费吧?我这当娘的还不来能了?”
秋若华道:“邹大娘子慎言!这院子是我自己的钱赁下来的,宫中的恩赏,足够我们姐妹吃穿用度,倒是大娘子跑来说这些,未免莫名其妙!”
徐瑛也道:“邹大娘子,秋娘子可是有敕封的,你说话要有凭据。王氏母女被打死在宫门外,就是因为她们妄言!还请邹大娘子引以为戒。”
邹氏被噎得面红耳赤,转了口风道:“好好,这些先放下。秋娘子,咱们也不绕圈子了,老身来,就是要你一句明白话,你与我家恒儿已经和离,能不能放此放手,不要再纠缠不休?只要你答应,老身立刻就走!”
秋若华冷下脸面道:“邹大娘子,是李官人许诺娶我,并请我等他的。我自认和离之后,从未主动去寻过他,何来纠缠之说?”
邹氏自然知道,是自己家儿子放不下,可是她不能对着儿子把事做绝,只能对着秋若华发泄,咬牙切齿道:“你红嘴白牙推得干干净净,若不是你狐媚子勾引,爷们岂能着了你的道儿?不妨跟你实说了吧!你别妄想恒儿娶你进门,只要我和他爹爹还有一口气在,这件事就绝无可能!”
秋若华气得气血翻涌,正要驳斥,身后忽然有人斥道:“阿娘!你在干什么?”
秋若华看见是李恒来了,往旁边让了让,李恒把邹氏带出去,邹氏挣扎着不肯走,被推进马车里还在叫骂,李恒让车夫赶紧把她拉走。
徐瑛去请走了街坊们,李恒折回来,着急向秋若华解释,“秋娘子,实在抱歉,我不知道我阿娘她会来寻你……”
“这不是必然的么?”秋若华让秋若雪先回房,自己袖手而立,淡然一笑,“李官人,他们摆布不了你,必然会把怨气发泄在我头上,认定是我缠着你。你不回头,这不会是唯一一次,少不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李恒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了你。”
秋若华望着他,心灰意冷道:“李官人,妾感激你不嫌弃,许诺一年为期,妾才答应你。若是只有我一人,必定会回报你这番情意。可是令堂闹上门,羞辱舍妹,我不能忍,我从襄阳挣扎出来,留在东京城里讨生活,一切都是为了我家四娘,她是我捧在掌心里的人!”
李恒蓦然抬头,慌乱道:“秋娘子……”
秋若华决然道:“妾食言了,一年之期作罢,你我各自安好,不要再横生枝节!”
“秋娘子,你息怒。”李恒握起拳头,下了决心道,“我会尽快送二老回襄阳去,等我安排妥当再议。”
秋若华后边的话没说出来,李恒转身走了,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徐瑛在旁边听了半天,感慨道:“李官人倒是痴心一片,邹大娘子何至于就变得仇人一般?”
秋若华转身回房,要去安抚妹妹,随口道:“不必管他了。”
过了几日,秋若华拿了绣件,要送去绣坊交付,出门前李家的小厮来传话,“我家官人约秋娘子今日申时,在州桥上见,有要事相商。”
秋若华抬头看看天色,约摸午时将尽,未时初刻。自己要先去绣坊,再走去州桥,未必来得及。又想到邹氏来闹过,不想再见李恒。
“你去回李官人,就说妾今日有事,恐怕不能赴约。”
“我家官人说,晚一点也等着,请秋娘子务必要去,不然我家官人会一直等在那里。”
这人夹缠起来,很是磨人,罢了,就去跟他说清楚!
秋若华应了一声,先去绣巷。
半路上发现天阴沉起来,绣品交讫之后,拿回新绣件出门,担心半路上下雨,绣件布料怕湿,向掌柜的借了块油布,将布料包裹密实,又放进包裹里,挽在肩上。
秋若华走到巷子口时,半空里就飘起了雨丝,渐渐下得密起来,只得在路边的门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