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治
秋若华听见院子里的声音,心神一颤,满腹的委屈和别扭劲儿泛上来,看到他带着盈川还有一位女使走上台阶,拧身去了内寝。
在外边被别家小娘子挑衅,回来还要被底下的女使呛声,她做人可真够窝囊的,最窝囊的是,这些都落在他眼里。
秋若华进去,顺手把柱子上挂上的帘幔扯下来,将明暗两处隔开。
百里无咎带着盈川和女使跨进碧梧院的门槛,没有人迎上来,想必是天气热都进屋子里躲懒了。
他们来得晚,并未听全,走到院子中间,才听到秋若华说自己手抖拿不了针。
珍儿最后一番呛声,倒是一字不落听了个真切。
一个小小的女使当起主人的家,指手划脚如此硬气,仗着是王大娘子的人,就不把秋娘子放在眼里了!
百里无咎听完火气上涌,当即出声质问了一句,“你的身契在王大娘子手里,就能到跑到秋娘子这里大呼小叫、欺压主人?”
珍儿在堂屋里吓了一跳,赶忙行礼,“见过官人!”
躲懒的其她几个女使听见这一声,也吓得拉开门跑出来,纷纷行礼,“见过官人!”
赵嬷嬷是这院子里的当家嬷嬷,又是陪嫁,自己觉得比别的女使硬气,并不在意,堆着笑脸道:“官人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请屋里坐吧。”
百里无咎扫了她一眼,沉着脸抬脚进了堂屋。
他进去,秋若华躲去了内寝,刚放下来的帘幔还在左摇右晃,将里边遮得影影绰绰,秋娘子躲在柱子后边,没有要露面的意思,是要把这一摊子事甩给他?
百里无咎笑了笑,目光落在那件襦裙上,收敛神色抬手指了指,“这是什么东西?”
珍儿心里有些慌,硬着头皮道:“回官人的话,是……是一件襦裙。”
百里无咎冷笑,“我眼睛好使,能看出这是件襦裙。”他在秋若华方才坐的位置坐下来,手指落在大理石芯的桌面上,嗒嗒敲了三声,“哪来的?”
“是……”珍儿咬咬嘴唇,心想:这是兰娘子差人送来的,难道你还能驳了兰娘子的面子?
珍儿微微低头,“回官人,是秋家的二娘子让人送来的,知道咱们大娘子手艺好,想请大娘子给绣几朵蜀葵在上边。”
秋若华被王氏安排替嫁顶了嫡女的名头,秋若兰暂时顶了二娘的名头。
王氏在外边说她们姐妹都是嫡女,跟人闹着玩,才会混淆长幼——这些都是权宜之计,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落个庶女的名头。
但是和李家的亲事是四年前定下的,未想出替嫁的馊主意前,两家的情况都了解,百里无咎从邹氏那里知道,秋家只有秋若兰一个嫡长女,其他三女皆为庶女。
故此,珍儿说完,百里无咎手重重拍在桌上,啪!
门槛内外的女使们皆是一震,垂下脑袋做出聆训状。
百里无咎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上过战场,染过血的人,冷硬起来散发着毫无温度的肃杀气息,被他的眼神扫过,女使们不禁直打寒颤。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珍儿脸上,珍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头也深深地埋了下去,“官、官人息怒……”
“一个庶女,竟敢指派嫡姐差事,还是如此咄咄逼人?”百里无咎问道,“王大娘子知道这件事么?”
“不……知……”珍儿牙齿打架,磕磕巴巴,“或许不知,奴婢、奴婢也说不准……”
百里无咎目光沉沉,如刀似剑般不掩戾气,“那你在大娘子面前撒野,王大娘子知还是不知?”
珍儿跪在地上,仰面露出梨花带雨的一张脸,企图博得他怜惜,“官人恕罪,此事错在奴婢一人,是奴婢一时糊涂顶撞了大娘子,奴婢以后不敢了……”
百里无咎冷眼瞧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严厉,“很好,既然你承认,那就敢作敢当!瑛娘。”
立在门槛外扮作仆妇的徐瑛应声躬身。
“拖出去,重打二十板子。”
他说得轻松淡漠,珍儿听见害怕地哭起来,“官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官人……”
她膝行着过来抱他的腿,未及近身,徐瑛从门槛外大步跨进来,后发先至,抓住珍儿的背心衣裳往后一甩,珍儿被她扔出门去,惊叫着摔在地上!
兔起鹘落间,徐瑛做完这一切,喝斥道:“大胆奴婢!还敢冒犯主人?你们还不去将她按住?想要包庇她不成?”
方才听见珍儿的犯上之言,徐瑛就猜到百里无咎会处置她,立刻叫住琳儿,让她去找几个有力的粗使婆子来帮衬。
眼下人都在院子里侯着,珍儿被摔出去,这些婆子上前就所人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门槛外站着的刘嬷嬷先回过神来,先瞧了一眼呆住赵嬷嬷,又扯了一下身边的琳儿,去屋子里拿条凳,让人把珍儿绑上去。
珍儿这下彻底吓坏了,又哭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