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乌啼·叁·肆
叁.
时移月推,荧黄一圆,仿佛伸手可触。
“今夜是满月。”
霍云书抬头望向天际,眼中的惆怅就要溢出,熟悉如墨颜白,见他摆出这副模样,已然心知他下一句。
“你我初遇那日便是满月夜。”
“我杀尽空虚境时也是满月。”
忆往昔的氛围戛然而止,霍云书不可置信地回看墨颜白,失了往日的沉稳。
空虚境永远是一根刺,刺在他心里,告诉他,墨颜白曾经做过什么。
他诧异她竟然会在此时像无事人一般提起空虚境,明明前两次他主动询问时,她都是敷衍的态度。
“我才听说空虚境是你母族生活的地方。”
难怪当时那么激动,亲族被她杀光,能不激动吗。
霍云书的母亲出身空虚境,是空虚境中五族一脉的女儿,与误入空虚境的霍氏长子一见钟情,诞下霍云书后,每百年会带子同回空虚境,霍云书儿时一半时间在霍氏,一半在空虚境,空虚境可谓是第二个家。
而他想保护的人将他的第二个家和一半的亲人都杀了。
霍氏对他在王樾山本就颇多怨言,他以监视侍魂主为借口才得以留下。
霍云书以为他陪在墨颜白身边,对她而言,该有些不同,可当他收到母亲传来外祖和其他血亲丧命的噩耗,惊觉墨颜白不在王樾山中,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他忘了自己是如何艰难提灯走到炬蜉树下。
竹灯两旁,他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等待一个回答,却只等来一句“无关紧要的人”和一阵藏在血腥中空虚境独有的幽兰香。
可怕猜测有了结果,但是他不愿相信,回霍氏之后,一边想办法应付父母和族人的催促,以异世掌事者的身份去讨伐,一边着手去查空虚境的真相,查了小半个月,只查出空虚境的境主突染疯病,变得暴戾,竟想用境内的新生儿练邪术,但这个计划被墨颜白忽然造访空虚境而胎死腹中,除此以外,根本查不出空虚境有何异常,就跟墨颜白先前杀的那些人一样,无迹可寻。
到最后,他能问的只有墨颜白一人。
王樾山在送走常住的霍云书和日常无奈离开的顾壹后两日,又迎来一位客人。
一位身穿华服的美艳妇人,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在她的对比下,仰躺在小筑屋顶上喝酒的墨颜白显得格外市井。
“主上,”瞳听墨颜白吩咐去山腰接人,妇人自称是霍氏家主夫人,走了儿子,来了老娘,很难猜不到其来意,“人带到了。”
情绪怨恨但又不得不做出温婉大气的表情,傀儡的脸在看见墨颜白的那一刻变得扭曲。
墨颜白长饮一口酒,“让一具傀儡代替上山,霍夫人心不诚啊。”
“我来替我儿退亲。”傀儡或夫人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和一个盒子,“这是霍氏家主信,我知道你不愿退婚,拿逝去的父君做借口,但你和云书绝无可能。你现在是恶名昭著的侍魂主,云书是正统的异世掌事者,你揪着婚约不放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盒中是当年互换的庚帖,你只需将云书的庚帖归还与我,此后你们二人便再无瓜葛,霍氏也不会追究你囚禁云书一事。”
“囚……禁?”
霍夫人当是知道自己的话会激怒侍魂主,故派了一具傀儡传话递物。
墨颜白只觉无趣,“时隔太久,不记得男方庚帖放在何处,待我找到会亲手送回霍氏。”
话音一落,傀儡就变作一地枯木,瞳收回指尖,再看屋檐已然无人。
屋内,墨颜白趴在黑桃木柜子旁翻找。
“你在找庚帖?”
“嗯。”
“与樘宁说一声就好,何须你亲自找?”
“无聊。”
“……”瞳无话可说,退出小筑,将地上的枯木清理了。
肆.
霍氏被墨颜白的“亲手”二字一吓,霍氏家主指摘夫人擅自做主,他们现在还无足够把握对付侍魂主,她这一出逼退亲若将侍魂主惹恼直上霍氏出气,他们的计划就会毁于一旦。
一朝失去众亲的霍夫人只想手刃仇人,“她要来便来,卫字营都被我安排在要路截杀,杀不了她,我也要让她留半条命!”
谁知,霍氏部署一整日,最后等来的是一记长枪破空,震碎霍氏万年牌匾,魂力所化的长枪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消散,一纸崭新,深陷牌匾碎屑。
她确亲手将庚帖送还,脸都不曾露过,浩瀚魂力带给整个异世的震撼,让所有人记起,琉璃柱的第一,不是尔等连半神者都称不上的凡类可以妄图抗衡的。
霍云书是在得知霍氏牌匾被墨颜白打碎后才知道母亲派等身傀儡去王樾山退亲。
“你要去哪儿?”丧服妇人经白日悲拗,发间多了数缕白发,“我不准你去找她!上次退亲让你自己去是我和你父亲做的错误决定,我们以为你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