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拾叁·拾肆
拾叁.
西院,顾肆和俶鸣道一过守门阵就见一柄银色利器划过灰蒙天空,两人对视一眼,当机立断,一个追赶利器的方向,一个去往利器来时的位置。
俶鸣道来到寝殿门前,里面只留了青璃一人,他焦急地在房门口左右徘徊,听见外面动静出来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青璃满脸戒备,“你来干什么?”
“小友莫慌,我在外面见一件银色的利器从这里飞出,可是里面发生了什么?”
“无事。”玄易捂住作痛的伤处,从里间慢步走出,“我们这边的事不劳你费心。”
俶鸣道摆手:“此言差矣,你我如今身在异世有共同的敌人,我们的实力不够抗衡卓鸣鹤,需要墨主相助,墨主孤身在异世,也需要我们帮衬一二,双方合力才是上乘。”
“谁说主上在异世只有她一人!”青璃不乐意听俶鸣道将墨颜白说的孤苦伶仃,正要与俶鸣道怼上几句,被玄易拉住,“慎言。”
青璃闻言激起的气焰一压,小声道:“你来赶人,我去看里面。”
架子床上,被褥下的人鼻尖枯白,利器从他胸口破出,留下一个拳大的血窟窿,小部分血溅在缠绕纱布的手臂上,纱布下是血,纱布上也是血,青璃失了上前的勇气,是他没用,没能救回顾壹,甚至检查不出他身体的异样,连顾壹的遗体都看顾不好。
玄易态度强硬地请走俶鸣道,进来时便看见青璃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温言:“小青子,错不在你,是卓鸣鹤行事刁钻,连濒死的顾壹都不放过。你与其在这伤心自责,不如想办法修复顾壹身上的残缺,令他能够彻底安息。”
“玄易,”青璃沮丧极了,“顾壹真的死了吗,他的分身还在,他是不是……”
俶鸣道说主上在异世无依无靠,青璃不信,顾壹是主上父君的徒弟,亲如兄妹,主上那么厉害,那么强大,异世人人都怕她,她的哥哥怎么会如此轻易死去。
“顾壹的分身从他身上分离之后就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们会受到顾壹以前的记忆影响,但是时间一久,他们在人间接触不一样的事物,观念想法也会改变,顾壹与他的分身一向都是打着商量办事,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史阁的顾贰为什么会果断舍弃肉身。”
顾壹身上的破损处太大,青璃一时间无从下手,先从自己的小炉子下面掏出新的纱布和金疮药,准备给玄易换药,“顾贰?那个挂着灵魂桥使的名头在史阁潜伏多年的人?”顾壹的分身各自四散,青璃没有见过顾贰,只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过他的事迹,“他把霍云书从史阁劫走不会是顾壹指使的吧?”
玄易伸手将半边衣物褪去,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猜测,“不可能,顾壹人在异世,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算到霍云书会被自己人坑,顾贰去史阁也许是他的安排,但顾贰从史阁劫走霍云书应该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那小子也是果决,把霍云书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主上就自爆,分身说毁就毁。
拾肆.
毁尸杀人,纵使墨颜白先前有心想拖一拖卓鸣鹤和那人的死期,这一箭无方彻底激怒了她。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把外面流离的废物带回。”
异世的幸存者虽已不多,但四处分散,路程相距甚远,想召集一起非两日之工。
顾肆:“能不能宽限几日?”
霍云书附和道:“我们刚回异世,对这里的情况也不熟悉,需要时间去查探,五日如何?”
夜幕无声降临,月光照在箭头上,折射出冰冷寒光,一如此刻的墨颜白。
“三日。”
“能不能再……”
“霍云书,你别得寸进尺。”
墨颜白厉声打断他,凤目圆睁,霍云书后知自己被瞪了一眼,抿唇不再语。
顾肆搓了搓手,“三日就三日吧,那些来不及带回来的人怎么办?”
“听天命,或靠己身。”
一簇莲火燃于无方箭的中点,两者相触时似有一道屏障,冰与火的结界令它们无法接触。
浮生好奇地“咦”了一声,瞳脸色一沉,“主君说过,太虚一族不可分割,不可残害手足同族,太虚圣物之间有一道法则是不可相伤。”
墨颜白嗤笑:“残害手足同族,他们干的还少吗?”
光听他们的怨气在她脑中控诉的那些便有数百桩脏事,不过是有的过于龌龊,藏掩不及,有的难以启齿罢了,如果不是因为秘法,墨颜白恨不得时间回溯,把这群背弃人常的臜子掘出来用青仓莲火烤一烤。
她一直认为父君当年的决定对他们来说,死的太轻易了,根本不配得到为太虚献祭的荣光。
霎时火光大盛,顾肆用衣袖遮眼,霍云书也别开视线,再回头看,无方箭已变作两段,掉在地上,断口是烈火熔烧的。
顾肆指着地上的废铁,惊讶道:“这,不是说圣物之间不可相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