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之品

忽然一股大力扯开了我的手……

“师傅！”

熟悉的声音，颤抖，惊恐，又痛苦。

我仿佛被从泥沼中拎出来，有些懵懂的看向她，于是对上一双从眼眶中弹出的悬在空中晃动的血红的眼。

眼前飘着几缕乱发，使得那双眼好像跟我隔着千山万水，却又如此紧密的逼近眼前。

“师傅，救我，救我……杀了我，杀了我……”

我一时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满心混沌。

“师傅，杀了我……我认得你，我记得你，你杀了我，就是救我。他走了，我不想活了……我肚子里……我不想让他活，他是坏人，坏人……你杀了我，杀了我……”

我依旧听不懂，但我却莫名其妙的答道：“我不能杀你，我会救你的，相信我……”

“杀我！”

“救你……”

“杀我！”

“救你……”

我跟她像拉锯似的锯了几个来回，一个女声忽然从上方掉落下来：“右手，消弭丹！”

这人又在说什么？

然而我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右手。

可是对面那个长着一双红色怪眼的怪人一把扯住我的右手，拿毛乎乎的黑爪子使劲掰我的手。

她的爪子抖得厉害，而我的手也因为疼痛无法用力只兀自坚持，但终于被她掰开。

一枚黑黑的丸药，正正镶在我的掌心。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然而我在拼命的跟那怪人进行争夺。

“手……剁了她的手！”那个女声又在喊。

于是我挣扎得更厉害了。

可是我的力气远没有怪人强大，而且我体内有股力量来回冲撞，疯狂嘶喊，随着她冲撞，我的内力越来越散，整个人都要碎掉了，然而我坚持的要抽出右手，坚持的攥紧拳头。

我也不清楚为何如此坚持，但莫名觉得只要我松一松劲，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可我到底失败了。

怪人抓住我的右手，颤抖的：“师傅，把它给我！别抗拒……没用的……事已至此，只有我……”

她艰难的拨开乱发，一线弯弯的红光穿透昏暗射入眼底。

我的心像被什么击中般猛然跳了跳，然而体内那股力量冲过来，一下子把脑中跃出的明晰撞散了，我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往后一倒，这股力道大得带动怪人也往前一冲，直接压到我上方。

大约因为膨胀的肚子遭到了压迫，一股尸臭味从里面涌出来直接盖在了我的脸上，我顿时忍不住偏了头，干呕起来。

“师傅，你看到了，没用的，我已是将死之人，如今只是回光返照，再过一会，我可能又……”

一滴湿湿的东西落在我的脸上，又滑入我的唇角，微凉，微咸。

她颤抖的去掰我的右手，语带哀求：“师傅，我从来没有做过让你省心的事，总是让你生气，你总说我没有师兄们懂事，总是说有些事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我现在长大了，你就让我，懂事一次，好吗？”

她在叫我“师傅”，可是，她是谁？只是，这“师傅”二字……

一时间，我好像听到许多人在叫我师傅，一个个欢天喜地，仿若初见……

于是我更用力的攥紧了拳。

“来不及了！剁了她的手！剁——”

那个女声好像喊破了嗓子，最后一个字喊了半截就剧烈咳起来。

“师傅……”怪人泪如雨下。

我的手指终于被一根根掰开，她颤抖着剜下那颗漆黑的药丸，对我一笑……虽然只是几颗断齿在参差不齐的干瘪唇瓣中闪了闪，但我觉得，那就是笑。

我的心猛然痛起来。

我要阻止她，可是她沉重的身躯压得我动弹不得。

她就那样居高临下的望住我，手慢慢抬起，攥住颈间那线红光。

“师傅，谢谢你，我今天，终于觉得我是个有用的人了……”

她又缓缓抬起头，高喊，仿佛用尽了全身了力气：“师兄，阿碧此生负了你，来世，让你负我……”

阿碧……

这名字……

我好像忽然想起了许多，又完全串联不上，只心中悲恸剧烈，仿若撕裂。我想表述点什么，想拒绝，想抗议，然而冲口而出的只是嚎叫，那声音骇得我心神俱裂。

于是我没听清她又说了什么，只见她口型动了动，那颗黑丸子就化作一股黑气阴森森的没入她的口中。她攥住颈间的链子，惨叫一声。

这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一个稚嫩的身影甩着歪歪的长马尾向我跑来，玉雪可爱的脸上满是纯真。她一下子蹦到我跟前，脆生生道：“师傅！”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眼前庞大的身体突然吹气般迅速膨胀，我尚来不及反应，它就瞬间爆开，那颈间的一线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