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参拜面前这位江东最至高无上的女子,虽是深居侯府内院,但却有的放矢的把控着前朝之事。
当初孙策纵然崩逝,还未弱冠的孙权继位,朝中人心浮动,便是她一个女人强忍着丧子之痛与周瑜、张昭联手稳住了孙权的正统名分。
孙权仁孝对吴太夫人百依百顺,让江东各族不敢忽视这个鬓边已有银丝的女流。
参拜落座后,便是一顿寒暄,吴太夫人清楚前朝势力权衡之术,更擅长游走于江东士族的亲眷中。谈笑之间便能让各族亲眷心悦诚服,可以卸下心中局促不安之感,惬意享受这场盛宴。
周瑛望着吴太夫人和蔼端肃的模样,觉得她活的像寺庙里被香火供奉,供人顶礼参拜的菩萨,即便是喜色挂脸,可从她深邃的眼中解读不到任何东西,让人又想亲近又想逃离。
“阿瑛,我娘叫你呢!”孙芷用手肘捣了捣出神的周瑛。
周瑛慌忙反应过来答应着,看到吴太夫人朝自己温和微笑。
可吴太夫人身边的苕芳姑姑却在不经意间剜了自己一眼。弄得周瑛捉摸不透吴太夫人这嘴角扬起的弧度到底是何意。
“我听闻前些时日阿瑛你大闹了诸葛长史府,还差点闹出了人命。”
吴太夫人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席间众人纷纷侧目,交头接耳分享着关于这件事的秘闻,还有人偷偷观望着方才还得意不止的周瑛这下该如何收场。
乔容清更是被惊得一怔,竟不知周瑛又闯出这样的祸事,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解周瑛的困境。
只见周瑛呆立在那,听着身侧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心中有些恼怒但却不敢放肆。
乔容清刚想起身替周瑛说话就看见孙芷站了起来。
“娘,阿瑛她……”
“我在问她,你插哪门子的嘴!”
吴太夫人扬声一言按住了孙芷想要替周瑛辩驳的心思,乔容清从未见过吴太夫人这般严肃,一时之间不敢妄动。
众人停了交耳,皆噤声稳坐,静看周瑛如何自处。
周瑛心中慌乱不止,身为女眷虽是救人心切,可到底不是在周府任由自己放肆。
自己和顾景纯虽有交情,但还未亲厚到可以贸然替她接生,况且自己得罪了芬姑姑,指不定她在弘老夫人面前如何排揎自己,自己是一身是嘴都推脱不了失礼法的罪责。
“太夫人,我只是看顾夫人临盆在即,命悬一线,不得已为她接了生。”
苕芳姑姑立即夺话过来,“不得已?听闻女郎饱读诗书,是个才学深厚的女子,可知这妇德的内容?”
周瑛咬着牙回道:“还请姑姑指教。”
“女子者,顺男子之教而长其理者也。是故无□□之义,而有三从之道;幼从父兄,既嫁从夫,死从子,言无再醮之端,教令不出于闺门,事在供酒食而已,无阃外之非义也,不越境而奔丧,事无擅为,行无独成,参知而后动,可验而后言,昼不游庭,夜行以火,所以效妇之德也。”
苕芳姑姑滔滔不绝一语,吴太夫人目光如炬的扫视着堂下众人,似乎要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苕房姑姑话中之意。
堂下女眷皆肃穆,凝神静听,唯有周瑛一个字都听不清,什么“三从之道,什么教令不出闺门”,落在自己耳朵里都是屁话。
她白了眼后背微驼的苕芳姑姑,见苕芳姑姑正滔滔不绝的讲授,那嘴巴感觉几乎要脱臼了。
周瑛绷着脸静看苕芳姑姑趾高气昂的表演,此时的她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死一样。
“女郎听清了吗?”
“啥?”
苕芳姑姑差点背过气去,方才一大串的话都是白说了,她忍着怒意又重复了一遍妇德的内容,说完嘴干舌燥,恨不得猛灌一杯汤茶,但还是耐着性子问,
“女郎听清了吗?”
“啥?”
顿时堂下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苕芳姑姑这才意识到,周瑛哪是没听清,分明是在愚弄自己。
心中立即升腾起怒意,但被吴太夫人瞧了一眼后,还是回归谦卑。
“婢子可是听闻周女郎在诸葛府,手持柴刀要挟诸葛长史府的芬姑姑,身为大臣亲眷命妇身边的侍婢,竟在自家府邸受如此大辱。周女郎也是名门闺秀,您与诸葛府非亲非故,如何能插手别人家事,做出这般不守妇德的逾越之举。”
苕芳姑姑的揭露字字铿锵,让席间脂粉女眷纷纷对周瑛换了看法。
原先以为她是个深入简出的书呆子,竟也能做出这手提柴刀的砍杀之事,但一联想此前她在校马场掌掴陆议的场景,便不稀奇她能做出这骇人听闻的事。
周瑛心中激起万千脏话,真想上前手撕了苕芳姑姑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可脸上还是保持镇静冷,不敢妄动,和一个奴婢缠斗容易,可吴太夫人却是她不敢造次的。
她看出来了,吴太夫人不让孙芷开口求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