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the Moon
..”他喊了两句后,情绪又平缓了下来,但抓着被子的手依然青筋明显。
“喂,醒醒,夏清蟾,能听到我说话吗,起床了!!”锦一又喊了他两声。
“你怎么可以...”他口中含糊着,眼角竟滑下一滴泪来。那滴泪很快就滑过他的脸旁,印入了枕头,将那片深灰色氲成了黑色。
锦一屈起手指用食指第二关节从下往上轻轻擦过那滴泪滑过的痕迹:“是梦到什么了啊,怎么还哭起来了?”
视线随着手指运动的路线再次回到他的眼角,她看到,那双眼在紧抿又放开三次后,簌地睁开了。四目相对的几分钟里,谁都没有说话。
“你...”锦一试探着开口,她知道自己的耳朵此刻一定很红,有尴尬也有害羞。
夏清蟾被这一声唤惊醒,猛地伸手推开了她,然后翻身坐起,大吼道:“你走!!”
锦一一时不查被推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满脸疑惑:“啊??”
夏清蟾低着头两手握拳,似在隐忍怒意:“你走,听到没有,你走啊!!”
锦一愣愣地呆在那儿:“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掀开被子下了床,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大力地将她推出门外:“听不见吗,我说,你走,你出去,立刻马上现在消失在我眼前!!!”
锦一彻底傻眼了,她都没法反抗,脚上的一只拖鞋也在推搡中落在了床底:“你干嘛啊!!起床气这么大的吗??!!”
夏清蟾没有作出解释,只在把她推出房门的下一秒,重重地关上了房间门。
锦一光着一只脚站在房门口,一时间突然有些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睁眼看到她有这么恐怖吗??
她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问道:“夏清蟾,你怎么了啊?”
门内没有人回答。
她想了想又问:“是做噩梦吓到了对吗?”
“咚!”是什么东西用力撞在房门上的声音。
房里的人怒吼道:“你走啊,别来烦我!!”
锦一沉默着收回了搭在门把上的手,她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她能做的只有放他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她离开门前的时候故意用仅剩的那只拖鞋踩出重重的脚步声,她在告诉门里的人,她确实走了。
房间里,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的夏清蟾终于卸了力,靠在房门上一点一点地滑落在地。他抱着腿,把脸埋在膝盖上,脑子里不断播放着几分钟前令他失控的记忆。
“忘了这一切...”
“不要!!”
“这是我的愿望,我希望你忘掉这一切,这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不,我不要,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再加一条吧,我希望,你会在过世之前想起来。你会长命百岁的,当你九十岁,一百岁,当你子孙满堂的时候,你会想起你的青春岁月里曾有过这样一段故事...”
“不,不要,我说我不要,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凭什么对我的脑子我的记忆动手脚!!你凭什么!!”
“这样不好吗,你不觉得现在很难受吗,我是在帮你啊。我也觉得很难受啊,所以,我也会忘了你的。对不起,我太胆小了,我没办法面对现实,就让我逃避一下吧。”
“我们都能走过去的,相信我好吗,我可以解决的。就算,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就算以后只能做陌生人,也不要删除我的记忆,我向你保证我可以不来打扰你的。”
“对不起。”
“不!!!”
夏清蟾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过去的记忆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新鲜,他都能感受到他当时绝望的情绪。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这段时间如此频繁地想起被封印的记忆,因为他快死了。
他也知道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无辜地一概不知,因为她说,她只有在他死后才会想起这一切。
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如此自作主张如此无情地抹杀掉那些过往!!
他想不通。
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与肥皂剧里“你听我说”和“我不听我不听”并无多大差别。
他想不起来还能有什么,难道真的得等他只剩一口气了才能完全搞明白吗?
现下,他又该拿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怎么办...
夏清蟾越想越烦躁,胡乱揉搓脑袋的手用力过猛还扯下了不少发丝。
忽闻“啪”一声轻响。
是那颗悬在床角好一会终于掉下床的水煮蛋。
它摔在地板上,壳裂开,露出里头白白的蛋。
夏清蟾缓缓起身走过去将它拾起,还是热的。握在手心里轻轻一搓,壳与蛋便分离开来。咬下一口,熟得刚刚好,蛋黄是溏心的。
一颗不大的水煮蛋,夏清蟾咬了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