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无患岛硫矿大半的税利,确实都流向了鬼主军。”硫矿?
张雷思:“这种事应该很隐秘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谢恩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直到李真真也看向他。
他才开口:“因为我被……之前,无患岛所有硫矿,都归我的宗族管理。”“直到我发现,沈确承位后硫课苛重,十矿九墟,役夫百不存一,可税负收上去后,却无处可寻。”
一一当时他刚接手家族事务没多久,还是那位众人眼中三岁通晓诗文,十岁文章传世的神童,温和高洁的第一公子。他以继承人的身份巡视家业。
可他行走在硫矿里,却犹如行走在地狱。
矿洞深处,尸骨成堆,腐臭弥漫,活人一生难见天日。挖出来的硫,却没有一分进他们自己的口袋。人枯若草,命薄如灰。
他直到那时才知道。
钱不是钱。
钱就是命。
可这些用命换来的税钱,却泥牛入海一般,寻不到一点踪迹。恨他的人是沈臣,沈确与他无怨无仇,反而与沈臣有怨。若不是他发现了沈确的秘密,沈确又怎么会和沈臣联手。谢恩平静地,毫无保留地说:“当初我便是查出了这件事,才会被沈确和沈臣报复,被打断经脉,下药扔进…”
“…我和张雷思都不擅长玩政治,后续如果需要什么线索,还要仰仗你的思路。”
李真真没等他说完后面的话,就打断了他:“你只是为正确的事付出了代价,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
张雷思已经脑补出了一整部忠臣被迫害的戏码。他不知道谢恩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寥寥数语,已经能猜出他的经历必定黑暗惨痛。
再看谢恩,只觉得他的形象都高大了起来。虽然谢恩喜欢玩一些湿身play吧,但是谁规定忠臣就不能有点子性-癖呢。要求一个人方方面面都完美,本身就是一种霸凌。张雷思朝谢恩举了举茶杯:“大佬说得对,你没有错。”谢恩慢慢站起来:“水快烧开了,我去看看。”张雷思看着他走出去。
李真真十指交错放在面前。
张雷思还以为她在想谢恩的事情。
毕竞刚才谢恩明显情绪有些不对。
没想到李真真若有所思地开口:“既然鬼主军的钱都是从硫矿里来的,如果我去矿上,应该就能找到知情者吧?”
“矿工一辈子都被关在硫矿里,到死都出不来,那些人说话做事应该也不会避着他们。”
张雷思都有点怜爱谢恩了。
爱谁不好,爱上一位铁石心肠本肠。
谢恩走到了屋后厨舍外,将烧水壶从吊钩上取下,盖上炭火。拎着水壶折返时,他的脚步忽然顿了顿,仰头望向天空。天穹之上,一群灰鸭正掠过凤起山嶙峋的脊线,往南去了。远处夕阳渐落,云霞丛生。
他忽然就怔在那里。
自他割断姓氏,选择独自调查矿税之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白天。可此刻,余晖漫过他的眉骨,竞然烫得他眼眶发疼。李真真推开门,就看见谢恩独自站在院子里。他背影融入漫开的夕阳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笔直,孤独,像一只离群的白鹤,明知前路艰险,却义无反顾。那些被世道压弯的、被阴谋磨钝的、被血泪泡软的骨头,在这一刻,忽然又像重新生长了出来。
又或者从来没有离开过。
谢恩听见动静回头,见是李真真,眼角浮起一丝笑意。“水烧好了,我去给小姐准备浴汤。“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温声说。经过李真真面前,他似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苍白的唇染上薄红。偏头掩袖时,后颈一段弧度如白鹤垂首,被夕阳浸润出一道疏离的弧光。这样的姿容,这样的身段。
李真真已经可以想象出来,当年温润如玉的第一公子被迫沦落时,场面有多轰动。
就算他挣扎得再剧烈,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踏破他的门槛,强迫他,折辱他,成为他的入幕之宾。
他们一定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不敢寻死,就这样硬生生敲碎了他的脊梁。到最后,或许是因为实在不堪调教,他甚至沦为了最下等的男妓。如果他没有傲骨,或许他还能苟活着。
可是他有。
他到底是怎么熬过这一切的。
李真真想到她在拉尸体的棚车上,把他翻出来时,谢恩的样子。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和身体里的液-体,还是她亲手清理的。李真真忽然拉住谢恩的手臂,侧头看着他。“你明明不喜欢引-诱人,甚至厌恶到想呕吐,为什么又要次次强迫自己,在我面前做出这些动作?”
谢恩顿住。
他的神情藏在阴影里,像是凝固了。
许久,李真真才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我爱慕小姐。”他清楚地、淡淡地说。
“因为爱慕小姐,所以想让小姐多看我一眼。”“我自知鄙陋脏污,并不奢求小姐能与我在一起,胆敢心生妄念,玷污小姐,也无颜再留在小姐身边,可是……
谢恩忽然抬起头,克制的抓住她一角衣袖:“……我以后不会了,我会很听话的。”
“小姐能不能,不要送我走。”
他说到最后,温润如玉的嗓音已经因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