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至死相守
起床下散落满地的衣裳、裙裤、长袜……报复性地狠狠往他身上砸。
忽觉暗香萦绕,他抬手罩落面颊的衣裳抓下来,竟是件玄色小衣。皑皑白雪上只余一抹玄黑的场景,在他脑海奔腾,顿觉喉咙一涩,眸色转深,抬眼竞又瞧见她半抱着薄衾,俯身还掏着衣裳。山峦起伏间,似有茱萸影影绰绰,他浑身发紧,喉结滚动。莫娴将勾到鞋袜时,见着了地毯上逐渐清晰的人影,缓缓地,愈走愈近,每一步都似踩在她心尖上。
她手瞬时缩回,心尖猛颤,余韵涌上全身,酥麻袭来,令她止不住颤抖,湿润无比之处又渐渐吐露出芬芳的汁水。
长孙无忌扯下发带,将蜷缩至床角的她拉了过来,捆住她作乱的双手后,押着她跪于床缘。
床不矮,她趴着不自觉塌腰,忽觉腰肢被紧紧把住。他立于床畔控住了她。灭顶的快感铺天盖地涌来,带上丝丝疼,更觉真实逃不开。夕阳西下,莫媚方泡上了澡。
若忽视腰间和胸前的掌和腿间的炙热,这澡或许能泡得更舒畅些。浑身清爽后,莫娴懒在厅堂的胡床上,身上搭着薄被,一手拿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一手朝莲口青瓷盏中抓了把樱桃又挨个品尝。正读着书生考取了功名被假公主看上,就见长孙无忌已架起了火炉子。火炉子上铺铁网,放上了他们一早腌制好的肉串,网边坐着一排口蘑,另一排铺着层半指宽的嫩豆腐。
厅堂中,不一会儿香气缭绕,她再不耐看假公主身份是如何被识破的,径直踢着张雕花小几,坐到了长孙无忌身旁。帮着翻肉串,洒上些胡椒花椒,最重要的是将费了老牛鼻子劲找回来的辣椒粉,刷了上去。
长颈瓜棱琉璃瓶中盛满了一壶橘子酒,倒于月光杯中,再从套着层素纱的小木桶中,用银勺瓦出块冰,添入橘子酒里。莫媚一口流油的五花肉,包着解腻的生菜吃得喷香,再来口橘子酒爽口,不知不觉竞吃了八九分饱。欲再吞下块烤泡酥脆的薄皮年糕时,被长孙无忌制止了。
“当心吃噎着,晚间睡不着。”一面说,一面将膳食皆收了出去。知他说得有理,她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睡了整个下午和黄昏,晚间不撑着,她约莫也是睡不着的。
两人手挽手闲逛于院中消食,瞧了湖中含苞的菌著,喂饱了一池的锦鲤,探险了假山中大大小小的洞道。
长孙无忌纵着她在假山洞隐蔽处,埋下各式各样的珍宝,一对牡丹白瓷瓶、一只玲珑宝塔、一枚鸾鸟印章、几朵雀纹攒金丝珠花……走累了,两人回了卧房,打了几局双陆,她又拉着长孙无忌说起了话本子中,书生始乱终弃的故事,竞还微微红了眼。向来淡然的他,慌乱哄着,情急之下还做了个鬼脸。莫绸骤然破涕而笑,却让他坐于悬椅上。
在悬椅的另一头长杆上加了数枚砝码,严格称出他重了一斤后,她拉着他一道推开屋中陈设,让其在中央舞剑。
长孙无忌不懂一一只是舞剑,为何要披散青丝,敞开前襟。待换了四五身衣裳,他更震惊于夫人口中的夸赞之词,竞未曾重复。谪仙的白袍,洒落的青衫,庄重的玄服,热烈的红衣…她皆爱得紧,闪了水光的双眸亮晶晶的。
“好看吗?”
烛火下,长孙无忌的面容被衬得格外妖治,他勾人地笑望着她,待她频频点头后,抱着她坐于小榻上。
小榻上,两人交叠着,颇有一番观音像。
累了两回后,莫媚终是安分歇息,长孙无忌怜惜地哄她沉睡后,方缓缓阖上了眼。
日迈月征,朝暮轮转,星霜染白了两人的发。然,他们相守至死。
莫嫡在含笑中先一步离长孙无忌而去,抱着她流泪不止的长孙无忌,忽而听见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望着托盘中的白绫、匕首、毒酒,他最终将利刃狠狠插入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