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
芙蓉郑重地将振云刀交到秦牧轻手上,然后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独自背起来匡昂,朝着他们的住所走去,将他葬在房前的榕树下。一如二十五年前,她也是独自一人将匡昂从山崖下背到洵洲城,那天的雨好像同今日一样大。
于是众人便返回客栈等候芙蓉,唯有秦牧轻一人跟去,没有遭到拒绝。
司徒小花被救走,温墨书按理应该离开了,可是她看见了沈鸢那熟悉的素色衣袍,便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
雨势太大,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沾了水,他们各自回房换上干燥的衣服。唯温墨书身上没有一丝水痕,可见其内力之深厚。
沈鸢最先来到大厅,她的包袱里只有一件又一件的素色长袍,穿法简洁至极。温墨书正喝下一口热茶,她示意沈鸢坐在她对面。
“前辈爱喝云巅雾吗?”
刚出来的白流星听到此话,翻了个白眼,沈鸢是云巅雾的推广大使吗?
她走到沈鸢的旁边,询问温墨书是否能够让她与沈鸢同坐,温墨书放下杯盏,说了声“请便”。
“我在凌虚宗见过你,那日你正往山下去。”
沈鸢颔首,“我奉师命给南山主带话,不料遇到南山主遭遇不幸,我知道的也已经都告知林宗主。”
温墨书见她有些防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我并不是来询问你此事。只是见你有些眼熟……”
沈鸢疑惑道:“我不久才第一次下山,并不曾见过东山主。”
温墨书问道:“你师从何人?学得什么掌法?我听见你叫振云刀传人师姐,你和匡昂是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前辈,师父名讳不便告知。和匡昂前辈也没有关系,但师姐确实是我同门的师姐。”
温墨书看见沈鸢的轻功步法极快,只一息就救走了秦牧轻,她心里大约有了一个猜测,便也没有步步紧逼,只是沈鸢的眉眼她越看越熟悉,却又无法说清到底像谁来。于是她不再追问,还是招了招手。
“小二,上菜。”
“来了。”一个清冽的声音答道。那小二生得比寻常男子更加高挑,他的高大的阴影直接罩住了沈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上一碗香喷喷的烧鸭来。
沈鸢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琥珀眸子——
“阿朝?”
*
秦牧轻撒下最后一捧土,一代振云刀客就此长眠。
江湖就是这样,人死如灯灭,你过往的辉煌和盛名随着一抔黄土掩埋在滚滚的历史长河里,而新的英雄少年,新的辉煌,新的盛名却在源源不断地出现。
芙蓉为他立碑,认真写下“夫匡昂之墓”,又在右下角写上“妻苗赋容立”。但那字却不是汉字,若有知情人在场,便能认出这是苗字。
秦牧轻跪下磕了头,便扶起芙蓉,替她擦去手上的沙土,拿起伞,轻声道:“容姨,走吧。”
*
“沈姑娘,又见面了。”阿朝说完这句,又转身忙碌了起来。
等到秦牧轻和芙蓉到达客栈,艳青和卢绽英出来坐下,菜也上齐了。大家又沉默起来,各自埋头吃饭。
芙蓉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艳青随后放下了碗筷。她对芙蓉的身份有了些头绪,却因为不相信这世间还有重回青春之法而有些不敢确定。
“我本名不叫芙蓉,我叫苗赋容。是苗疆南寨族长的女儿,亦是匡昂的妻子。”
听到芙蓉的真实身份,艳青依旧不敢相信,她结巴道:“可……可你如今只有十岁的模样。”
苗赋容笑道:“不错。或许我也没两年可活了,等我死后,阿轻便将我与阿昂葬在一处罢。”
“二十五年前,阿昂成为植物人后,我向方娴师妹求救,她秘密将我们带到夫家藏了起来。或许你们不曾听说,苗疆有一种双生蛊虫,名朝暮蛊。一朝一暮,实为续命蛊虫,被续命的人就算濒死也能起死回生,正常老去,而续命的那个人光阴却会往回走,越来越年轻,直到成为一个婴儿死去。这就是我为何如今只有十岁的模样,这也是为何阿昂能重新站起来的原因。”
苗赋容不欲多说从前的往事,她道:“阿昂接下战贴时觉得其中有异,他同我说,魔教此举或许与他跌落山崖有关。那是他被苗疆和武林正道两面追杀,腹背受敌。可他说将他逼至山崖的人,既不像苗疆的人,也不似武林中人。我怕他昏迷多年,记忆有误,可他坚持说不是。他曾在苗疆待过几年,苗疆的服饰、招式他都熟悉,且他年少多行走江湖,武林的各门各派是了解的,他说他不曾见过有人用这种武器。”
“什么武器?”艳青问道。
苗赋容沉思了一会儿,说:“斧戟。”
温墨书听到此处,皱眉道:“武林中确实没有门派专练斧戟,但也不能排除江湖散客有使用斧戟的。不过,魔教忘春殿殿主童山的武器倒是斧戟,只是他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