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毒酒之后,如果再误食毒药,转瞬之间就会药石无灵、神仙难救。”
孟湉挨在皇上的腿边,缓缓下滑,坐在了地上:“只有我知道哪一颗才是解药。”
皇上眯起眼睛,沉声问道:“只有一颗解药?那你怎么办?”
药性开始发作,孟湉用手抵住隐隐作痛的腹部,笑道:“呵,臣大逆不道,岂敢苟活,但求父皇满足将死之人一点小小的愿望而已。”
“你想要什么?”皇上没有勃然大怒、没有失望痛斥,反应之冷静沉稳,大出孟湉意料。
孟湉咬牙用力,翻身跪倒:“古人云:‘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臣请陛下释放无罪之人、归还不义之财。”
皇上低头看着他,冷冷问道:“你见过你兄长了?”
“是。”孟湉应声答道。
“既然见过了,那你应该知道,朕的意思不容违逆。”皇上俯身抓住孟湉的发髻,用力一拉,孟湉吃痛,被迫仰起头来。
“什么叫无罪之人、不义之财?这天下是高祖皇帝筚路蓝缕打下来的天下,这江山是我孟家的江山。无论是豪族、巨贾,敢动孟家的江山,朕就要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这不叫杀无罪、取非义,这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陛下要削弱豪强,可以修善法、用循吏,徐徐图之。为什么要大兴冤狱?以暴制暴岂是明君所为!”孟湉强忍着腹中越来越剧烈的绞痛,脸色渐渐苍白,声音也颤抖起来。
“幼稚!朝堂上的斗争从来都是血雨腥风,谁跟你徐徐图之?这些年豪族巨贾侵略愈甚,再不动手,几年以后被斩草除根的也许就是朕了!”
“可是……”孟湉刚要说话,便觉喉中涌上一股腥甜,再顾不得其他,张口欲呕。
皇上迅雷不及掩耳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他张开嘴,用手边的丝帕堵住他口中即将喷出的鲜血,然后嫌弃地一推:“要吐出去吐,别脏了朕的地方。”
孟湉无力抵抗,被推得滚翻在地,用丝帕捂着嘴呕了一会儿,强自平复下来,还想再辩,却突然发觉不对:“父皇,你怎么没事?”
“嗤!”皇上不屑地瞥了儿子一眼,抬手理了理略有几分凌乱的衣摆,“小狼崽子还没学会走路就想学着咬人,能成事才是奇谈。朕要是能被你这点小小伎俩算计了去,根本活不到今天。”
孟湉面色大变,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心中飞速盘算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却无论如何想不出问题所在。他哪里想得到,他与太子的秘密会面早已被鹰扬卫指挥使张践禀报皇上,皇上久经世事、手段老辣,既然有了防备又岂会中了他的算计。
皇上好整以暇地拿起那个小木盒,随便捏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递到孟湉嘴边:“吃了它。”
孟湉拼命向后侧头避过:“这颗是毒药!”
“哦。”皇上将药丸一扔,又随便拿了一颗蓝色的药丸。
“这颗也是毒药!”孟湉连忙叫喊。
“还不肯说吗?”皇上再次回手去取药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下一次无论朕拿哪一颗,你都得吞下去了。”
孟湉知道父皇言出必行,绝无更改,连忙大喊:“棕色的!棕色的是解药!”
皇上满腹沧桑地长叹一声:“唉,难怪老话说儿女都是债,一个两个都拿弑君弑父当儿戏,到头来还得朕操心给你们保命。就你们哥儿俩这样的,要是生在朕做皇子那会儿,根本活不过三岁。还敢轮着番地来杀朕,笑话,没人在前头替你们遮风挡雨,那些如狼似虎的大臣立刻就能把你们的小身子骨嚼得渣都不剩。”
皇上畅想了一会儿幼时旧事,才不紧不慢地把棕色的药丸塞进儿子的嘴里,然后叫人进来,将他抬到偏殿暂时看押,再传医官入宫诊治。
这莽撞的小子不过是个添头,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呢。皇上收拾好了儿子,便命人传召鹰扬卫指挥使张践觐见,应当布置的这就该布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