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着抱怨:“又出什么事了?这些宫人哪,每日里当差不累么,怎么还有这么多精力惹是生非?就不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吗?”
见人到齐,郑司正便将案情介绍了一遍,李善用也将案卷交给了许典正。
趁着许典正看案卷的工夫,郑司正考校李善用:“依照宫规,宫人自戕,该当何罪?”
李善用来宫正司这些日子,已将宫规记熟,不假思索答道:“凡宫人在宫内自尽未死,持金刃者处斩监候,自缢者处绞监候,死者皆戮其尸。”
郑司正又问:“依你看来,此案该如何处置?”
这样一言便断人生死的场面,李善用还是第一次遇到,饶是她机变敏捷,也不由得迟疑了片刻,犹豫着没敢说话。
许典正却是办老了案的,粗粗翻看了一遍案卷,发现此案案情清晰、脉络简单,本人口供对所犯行径供认不讳,与证人口供亦相合无悖,物证俱在,便看向郑司正,说道:“这案子倒是简单,该审的昭阳宫都审问清楚了,那就依宫规办理,将人送交大理寺秋后问斩吧。我一会儿写个条陈,呈给司正,可否?”
棠梨只是一名三等宫女,这样的低阶宫女犯事,一般都是主位娘娘如何发落,宫正司便如何处置。因此案惊动了皇上,史贵妃为避嫌才连夜移交到宫正司,可是昭阳宫送来的不仅有案犯,还有全部的口供和证物,这就是催着宫正司尽快结案的意思了,宫正司又何必横生枝节。
许典正请示郑司正,李善用亦望向郑司正,但见她并无他言,只消略一点头,棠梨的性命便要如此定下,李善用再也忍耐不住,连忙出声:“岂可如此草率!”
许典正蹙眉道:“此案人证物证俱在,本犯亦已认罪,依宫规处置,何谈草率?”
李善用急道:“连人都不亲自审问,就要定罪,还不算草率?我刚才看过案卷,棠梨入宫多年,并非新人,怎会不知宫人自戕是重罪?若非走投无路,她岂会如此行事?若是只以自戕罪名处死棠梨,而不追究其后的隐情,姑纵了恶人恶行,我怕日后还会有悲剧发生。”
许典正眉目一松,似是轻嘲李善用的幼稚:“人是史贵妃命人送来的,早已在昭阳宫中审问过了,口供上也按了指印,既然没提其他,就是无事。此案看似只有一名三等宫女涉案,实际上却将皇上、贵妃俱牵涉在内,我等不宜深究,按贵妃之命办事便是了。”
李善用摇头道:“典正此言差矣。涉案宫女不止棠梨一人,皇上、贵妃固然不能查问,但那一名一等宫女难道还不能传唤来一问吗?”
“你是说……”
“若非怨恨至深,棠梨自戕,为何不在自己房中,偏要在樱草房中?樱草于此案必定牵涉不浅。”
许典正一怔,她不敢违逆史贵妃之意,急于结案了事,倒的确没有想到这一节。她踌躇了片刻,看向李善用:“你要传唤樱草?可她是史贵妃的贴身宫女……”
李善用面容一肃:“我入宫正司时候尚短,但也知宫正司掌纠察宫闱、责罚戒令,倘有一日史贵妃有过,也须纠举上奏,岂有畏惧一名宫女的道理?”
许典正苦笑摇头,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孩子,没想到竟是个书呆子,这样的雄心壮志,她年轻热血之时何尝不曾有过,可是在宫里待了这许多年、见了这许多事,早就明白许多事不可强求的道理了。这孩子却还年轻不谙世事,行事不知圆融,却不知郑司正会如何教导于她。这样想着,她便以目光征询郑司正的意见。
郑司正思忖片刻,下了决断:“小李女官来宫正司已有些日子了,宫规卷册俱已熟悉,便将此案交予你查办。如需查案卷、传人证都由你,只是要在三日内结案,否则便按许典正的意思结案。你可愿意?”
在李善用看来,这便是支持她、给她机会亲自调查的意思了,于是连忙躬身称谢:“多谢司正,必不辱使命!”
许典正却是轻叹一声,郑司正可真狠心哪,这孩子既然不撞南墙不回头,郑司正就让她自己去撞一撞南墙,等撞疼了、撞伤了,自然就知道教训、小心收敛了。
唉,只盼这孩子能早日醒悟,别受伤太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