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弄魂
是凡人。那你是什么?和我一样,也是一抹孤魂么?”
扶光说:“我是可以帮你的人。”
灵溪还在念:“道德经怎么背?清心经怎么背?啊——早知道多读点书了!这些东西我都没有看过!”
明心摇头道:“我翻看了所有现在的我能看到的书籍,没有找到一点关于我那一世的文字,我不知道它是凭空消失了,还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至于你说的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带我来的东西闻着有股墨香,角落里隐隐落了枚红印,写着‘扶光‘二字……”
“嗡”一声,灵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心思,是扶光的。
百忙之中,扶光竟还抽空对她说:“你能安静些么?你心里的想法有些大声。”
哪怕听到他这样说,灵溪那不受控制的脑子仍是冒出一句:“听到了么,他嫌你吵。”
扶光:“……”
灵溪在心中垂泪,说:“你封住我的魂识吧,我感觉接下来我会更冒犯你……”
“那就得罪了。”扶光话才说完,灵溪就觉困倦,很快就陷入梦中。
扶光松了口气,又借着灵溪的声音说:“你可还记得那扶光二字的走笔?”
“能不记得么,那段日子我睁眼闭眼都是那两个字。”说着明心就折下一截枯枝,在地上写了两个遒劲的字。
写完她就拧着眉说,“字如其人,那二字写得极有风骨,我描不出,至多写成这样了。”
不用看太仔细,扶光已经知道,那确实是他的笔墨,可能是字,也可能是画……可他的笔墨怎会裹着这些来路不明的魂?
扶光摇头,没有再说这些,只是说:“先救你娘吧。”
他朝外走去,明心自然跟上,可明愿却突然一扯她的胳膊,从颈上取下一个小小的金挂锁,递到她手心说:“不管你是谁,总之我很喜欢你,等救了娘之后,若后面的路你能选,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明心沉默片刻,终是摇头,将那锁又放回她手心。
明愿又看扶光,扶光无言,于是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神就灰暗下去,扶着外婆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月上中天,一行四人堪堪走到大路拐角处,就见前方有一行人举着火把而来,看模样轮廓,是府衙里的人。
明心冷笑道:“当真有趣,早前龟缩了这么多天,今日我们还手了,他们就迫不及待来了,竟像是等在这里一般。”
很快举着火把的衙役就将他们围在中间,一个留着八字美须的中年人上前,是她们的爹,明县令。
看到两个女儿,他明显一愣,但没有丝毫疑惑,只是盯着明心不耐道:“明愿,还不快到爹这里来?!”
竟连人都认错?
明心给了他一个讥诮的白眼,当即把明县令气得老脸一红,他又盯上明愿。
明愿十分伤心,都不愿看他了,绞着手往陈婆身后躲,说道:“我不走,我要跟姐姐和外婆在一起,爹你就跟大娘一起过吧,你把娘放了,以后我们两家各过各的。”
明县令愤怒又嫌弃:“姐姐?你哪来的姐姐,这分明就是个野孩子!言语动作无一不粗俗!我明家是不会认她的!还有你娘,以后少提那胡说八道的疯妇!”
这时后头一架轿子才姗姗来迟,里头冒出一个妇人的声音,她说:“夫君,妾这些日子夜夜派人查探,就想弄清这女娃身份,想着若真是妹妹的孩子,万万不能流落在外,得趁早接回家才是。
“可若不是妹妹的种,就不能由着她顶着这样一张脸再败坏我明家门风,毕竟那欺师灭祖之事,若再发生第二次,夫君你父母官的威严何在?”
“败坏门风”四字一出,明县令的脸简直就成了锅底。
明心漠然地想,果然还是枕边人懂他心思,把这“体面”二字一捏,再用“父母官的威严”一烤,于是她就知道,她这个“女儿”被舍弃了,于是早前夜里藏着掖着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不再重要了……
真真是好厉害的正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