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会各处
却说黛玉安置妥当,钱嬷嬷先来回道:“好事必成双,鹦哥是太君赏赐,自与别个不同,今后当领一等份例,与金雀青鹂等齐,不如再提一个丫头上来,姑娘意下如何?”
黛玉想了一想说:“把雪雁提上来,鹦哥又重了绿鹦,我与她另起一个名字,明儿个回给外祖母知道,就叫‘紫鹃’可好?”
鹦哥赶忙谢恩磕头,黛玉给了赏钱,因与钱嬷嬷说道:“我还要看会子书,嬷嬷去歇着吧!”
金雀上前赔笑:“今儿个新用府中灶具,燕窝略晚半刻熬的,大爷嘱咐,姑娘食用后要再过半个时辰方好就寝,我守着姑娘,嬷嬷早些休息,明早向太君请安后还要各处认门呢。”
钱嬷嬷径自去了,独留金雀紫鹃服侍黛玉掌灯研墨。
黛玉方食燕窝,查看门禁的青鹂入内回道:“主子,宝二爷跟前的袭人姐姐来给您请安了。”
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溺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宝玉知她本姓为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知昼暖”之句,遂回明贾母,更名袭人。这袭人亦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与了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个宝玉,只为宝玉性情乖僻,每每规谏,宝玉不听,心中着实忧郁,今日黛玉过府,因见宝玉夸赞不绝,由是好奇,遥遥望见西院一点灯火,索性夤夜前来,以观黛玉为人行事。
黛玉放下玻璃盏,因向青鹂说道:“请进来。”
一时见袭人进来,问好后听黛玉吩咐:“给姐姐看座!”
袭人便道:“今儿个没在跟前服侍,听说我们那位爷在姑娘跟前十分莽撞,姑娘只看老太太面上,再有笑话闹出,不要与他一般计较才是。”
黛玉不以为意:“这也不值什么,兄妹头遭会见,表哥若是冷淡,反倒教人不安,再则今后别院另室,怕连照面的机会都没许多,哪里能去计较?”
袭人笑道:“姑娘不知原故,他与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姊妹们有日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纵然他没趣,不过出了二门,背地里拿着两个小幺儿出气,咕唧一会子就完了,若这一日姊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姑娘有些准备。”
黛玉深知这表兄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又因衔玉而诞,深受外祖母溺爱,是以无人敢管,因与袭人说道:“我与表哥虽是姑表至亲,毕竟异姓客居,与本家姊妹更有不同,表哥并非不知礼数,等闲冲突不得,姐姐不必为此多心。”
大家叙了一回,袭人这才起身告退,黛玉亦自安歇不提。
次日早起,黛玉正要往贾母处请安,紫鹃笑道:“姑娘不知,老太太体谅老爷辛苦,已经免了晨昏定省之礼。”
黛玉茫然不解,紫鹃压低声音回道:“原是宝玉早上起不来,老太太怕老爷怪罪,这才把请安之礼一概叫免。”
青鹂心中不齿:大爷自从拜师,每日晨昏定省,一回不缺,便是墨哥儿体弱,也要按日问安,贾府的公子竟是这般不能自律。
金雀想了一想说道:“既是如此,姑娘不妨先到两位舅老爷处请安,等用了早膳回过老太太,再过宁府见珍大爷与珍大奶奶,午后去奶奶姑娘房中走走为时不晚。”
黛玉点了点头:“很妥当。”
一语未毕,外头又有贾母处的丫鬟来回,只说洪大爷送了两个会做淮扬菜的厨子孝敬老太太,老太太想把她们安置在西小院,有想吃的再打发人来要。
黛玉起身应了,又给丫鬟赏钱,这才往贾赦处请安。
邢夫人昨晚见了礼单,自己所得不过比贾母略次一等,又比王夫人多了上用绸缎十匹,私下与婆子感慨:“这洪家的哥儿,真真是守礼规矩,怨不得老爷满口称赞,早时姑太太在,多少好东西进了老太太的库房,老爷的礼,不过面子情罢了,如今也有人把咱们放在头里了。”
贾敏在时,大头的礼孝敬贾母,对两房兄嫂也是一碗水端平,无奈贾政一房当家,举凡外礼,入了官中便如进了他们私房一般,贾母又偏疼宝玉,好东西也到不了大房眼中,邢夫人这才十分感慨。
说着话,听说黛玉前来问安,便请贾赦一同见了,又苦留吃过早饭再去。
黛玉笑回道:“舅舅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舅舅母容谅!”
邢夫人笑道:“这倒是了。”
于是黛玉起身告辞,邢夫人亲送至仪门前,又嘱咐了众人几句,眼看着车去了,方回来。
一时到了正房荣禧堂,贾政打个照面便往书房会贾化去了,王夫人让着黛玉入座,因又说道:“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玩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宝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