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这晚，白云村出奇地宁谧。

除了积雪不堪重负从树木、屋檐掉落的“扑簌簌”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

就连每到半夜总吱吱扭扭瞎叫唤的猴子，也很是安分。

野生猕猴桃酒让全村人都罕见地睡了个好觉。

但第二天起床，所有人都傻眼了！

门被雪从外面堵住，怎么推都推不开！

打开被兽皮蒙着的木格子窗户，外面一片雪白。

依稀可分辨山峦的轮廓，雪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下得真大啊！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顾叔有些担忧地喃喃自语。

沈蜜忍着宿醉的头疼，从与锅灶相连的简易土炕上挣扎起来。

炕上已经没有什么余温了。

但她当初买的几十床棉絮都还算厚实，所以被窝还是比外面要暖和不少。

她穿好衣裳，搓搓被冻得直打哆嗦的手，试了好几次才点燃松明子。

火苗舔着锅底，沈蜜将昨天用剩的水烧开，装进阿武闲暇时用木板子跟竹篾箍的木桶。

一桶冒着热气的水顺着门缝往外泼去。

雪瞬间塌陷，一点点融化了。

顾叔见差不多了，使劲一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哎哟！好冷！”一阵风裹挟着雪粒子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立马关上门。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鬼天气！”沈蜜无奈地嘟囔一声，将前天中午吃剩的疙瘩汤草草热了热。

大家喝着热乎乎的汤，更觉得门外冰天雪地冷得离奇。

屋里因为做饭而有了一丝暖意，沈蜜添了一个大柴禾疙瘩在灶洞里。

“都上床捂着吧，也不知雪啥时候停，干冻着也不是事儿。”

沈蜜话音刚落，几个冻得缩手缩脚的孩子一窝蜂地爬上了床，个个儿包着被子看着窗外发呆。

午后，雪停了一个多时辰，不怕冻的孩子们疯了似地在雪地里玩耍。

积雪淹没了阿铮的膝盖，一脚下去，费老大力气才能拔出来。

“这种天气上山捡野鸡、逮野猪，才过瘾！”柳大郎将手拢在袖子里，看着白茫茫的村落感慨。

“走....走.....不不动，掉坑.....”阿武听得直摇头。

沈蜜看着众人脚下单薄的布鞋发呆，大家的脚都冻麻木了，只能靠疯狂跺脚来取暖。

哎，失策，当时咋没想到买一些防寒的靴子、帽子之类的，她懊恼不已。

下雪的日子，单调也有趣，时间变得格外悠长、缓慢。

虽然活动场地仅限于家里和村里的空地，但能做的活儿却不少。

各家各户关上门窗，女的用沈蜜当时买的针线、顶针、粗布，以及平日里积攒的兽皮、兽毛缝鞋子。

男的则用木板子做各种家具、用之前打的拐枣子酿酒。

小孩子们更是玩得不亦乐乎——将板栗埋进灰堆，一声闷闷的爆裂声过后，焦香的板栗仁儿就露出头来。

但这样惬意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快一个月后，大家都开始慌了。

因为雪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上一场雪还没来得及融化，下一场雪就落了下来。

一层又一层的积雪越堆越高，每天出门都要用开水浇门。

天冷的缘故，木炭跟柴禾也消耗得极快。

“好像才入秋没多久，咋个就冷成这样！老天爷这是不给人活路啊。”李婶子看着空了的一个粮食袋子，无奈叹息。

之前有野菜、野果子，粮食消耗得还没这么快。

再这样一直下下去，怕是粮食撑不到春天就颗粒不剩了。

“顾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咱跟大伙儿商量商量，把放粮食的仓库滕出来，大家住进去，这样家家户户不用分开做饭、取暖，柴禾跟木炭就能多烧些日子。”沈蜜看着铅灰色的天空发愁。

本来他们是打算等收了野果子后，再捡一阵子柴禾。

再说了，按照过往经验，即使冬天下完雪也是可以上山打柴的。

谁曾想，这雪下个没完没了，看这厚度，山里的柴禾早就被雪埋了，看都看不见。

几近六七十厘米的积雪，融化起来少说也得半个月一个月，那时候会更冷。

没柴禾、没木炭，只能活活冻死！

顾叔跟阿武分头去通知各家各户来“开会”协商集中吃大/锅/饭、睡大通铺的事儿。

但村尾柳家的门怎么敲都敲不开。

“大虎？二虎？狗蛋！”阿铮跟在他爹身后，扯着嗓子叫嚷，但门里没人应。

“柳大郎？”

“还没醒吗？”

“开开门！快开门，别不是出啥事儿了吧？”

全村几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