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墓巽羽(下)
摆尾,想把我从背上甩下去,我握着满手的鸡毛,有点过意不去。
倒不是我存心想把它薅秃,实在是它挣扎得太激烈,这才导致羽毛被连根拔起。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有人这么生拔我头发,那得多疼,换了是我也得生气……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匕首卡进鳞片的缝隙,勉强固定住自己,靠这种方式匍匐着接近头部。
成效倒是很显著,美中不足的是我被捅进鼻孔的绒毛刺激得打了好几次喷嚏……
还好汪灿机灵,当即甩了搭钩过来在巽羽脖子上绕了一圈,
我抓到绳圈时真是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一瞬间信心倍增。
——草原上最烈的马套上缰绳都得消停,何况它只是一只鸡!
我拽着绳圈站在巽羽脖颈上,视角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感觉此时此刻如果不高喊一句什么简直对不起霍秀秀大半夜跑来我房间开投影仪看的《泰坦尼克号》。
可惜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我还没想好台词,汪灿两手分别甩出绳索,一左一右挂在巽羽翅膀上。
他打的结十分复杂,不属于我所熟悉的任何一种方式,但是很好用,只需要拉绳子收紧,就限制住了巽羽的行动。
想到陈皮阿四能在二十米开外用九爪钩去抓生鸡蛋落地不破,对于掌控力道非常有心得,说不定也自创了一些特殊的绳结方便办事。
……不过看陈金水那手二把刀的打弹珠水平,我还以为这些技艺在陈家易主之后就已经失传了。
有了前车之鉴,我知道绳子困不住巽羽太久,只能争分夺秒地往它脑袋上爬,它见甩不掉我,也不顾自己还拖着绳索,三个人在下面拽绳子都不能阻止它直冲着台阶一头撞过去。
……就这么恨吗,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的节奏啊!
我猛拽缰绳,整个人荡秋千似的悠了起来,总算在最后关头避开了撞击。
但我实在是乐观不起来,这只巽羽的智商居然想得到利用工具,看来真是在这鬼地方被关得太久,自行进化了……
而且我不得不怀疑,它鳞片之下还有血肉存在吗?要是别的活物被绳索这么绞,恐怕骨头都已经断了,它怎么还没被勒窒息?
“你的右边!”汪十方死死拽着绳子,表情狰狞,“旁边有个洞,看见了吗?”
他和汪沛金能主动扑过来帮忙控制住巽羽,我其实是很感动的,但是朝他所说的方向看过去,那点感动霎时间荡然无存。
我被巽羽甩头的惯性带动,钟摆似的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听自己的声音飘忽得仿佛环绕立体声,不太能表现我此刻的崩溃:“你……擦擦眼镜吧!那是我刚给它轰爆的眼睛!”
“再右边!”汪十方咆哮,“快点,要拉不住了!”
我:……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我在上面吊着就很轻松吗?
讲道理,这个福气给他要不要啊……
巨大的血窟窿边缘还坠着狰狞的块状物,不知道是凝结成块的血还是被炸烂的肉,悬在伤口处随着巽羽的动作颤颤巍巍,倒像是有生命的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子弹造成的穿透伤,视觉冲击力非同小可,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恶心之余想起这是我为了自保造成的,倒是也没那么不能接受。
毕竟我一没有割肉喂鹰的佛性,二不是什么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不会天真到认为事事都能和平解决。
这要是再不还手,难不成我还主动给它加餐?
不存在的。
我不再搭理叫苦不迭的汪十方,在绳索一次又一次的机械运动中全神贯注地寻找要害,终于看见了眼珠旁边的另一个小洞,周围覆盖的鳞片正随着巽羽急促的呼吸不断开阖。
——应该就是它了!
我孤注一掷,纵身飞扑过去,趁鳞片还没有完全闭合,生生将匕首卡进缝隙抵住,然后翻转手腕,发力撬了一下,在鳞片完全张开时,毫不迟疑地将匕首捅进耳道口。
巽羽尖声嘶叫起来,狂暴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我脑子里一时全是连绵的电流音,相比较之下,五百只鸭子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我本来就不太能受得了这种高分贝的噪音,被震得头晕还不算,眼前一时间全是重影,全靠意志支撑才没松手摔下去。
于是在镇墓异兽的陪伴下,我有幸度过了十几年来人生中最刺激也是最漫长的几分钟,一会儿大头朝下,一会儿又像被装进了滚筒洗衣机,各种高难度动作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出,到后来我已经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不知道地心引力为何物。
跟这比起来,游乐园里的过山车都弱爆了……
好在终于看到了曙光。
感受到巽羽的挣扎越来越弱,我仍然死死攥着匕首不敢放松,直到庞大的身躯彻底歪倒,我才随着它一起回到地面上。
汪灿是第一个迎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