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雪仗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川崎玫瑰,花型饱满,外观上也没什么瑕疵,按照我的评分标准,起码能打八十分。
大功告成!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在汪灿眼前晃了两下。
他感应到我的动作,不适地皱了下眉,却没有睁开眼睛。
遵守游戏规则,值得鼓励。
本想潇洒一点打个响指,奈何成功与否一向全靠天意,我努力了两下都没打响,干脆放弃了,改为捂上汪灿的眼睛:“我数三下,就可以睁眼了。”
汪灿哼了一声,虽然只是一个单音节,但我几乎幻听出了“幼稚”两个字。
没办法,硬件不够,只能仪式感来凑了。
我拖长了音,第一声还是雀跃,接着就迟疑了。
白纸叠花多少有些不吉利,但在汪家这算不上犯忌讳,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他看见这朵纸玫瑰,失望了怎么办?
数到“三”,我移开他眼前的那只手,如同等待宣判般满心忐忑。
汪灿无声地睁开眼,目光清明而锐利。
我硬着头皮道:“你无视它的原材料,把它当成玫瑰,就会顺眼很多。”
纸巾上还印着棕色的小熊,是上次霍秀秀看我打喷嚏塞给我的,我倒是能记得每次出门前揣进兜里、回房间再掏出来,让这包纸巾免于跟着衣服一起被水洗的悲惨命运,但是一直没舍得用。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汪灿伸出两指,从我摊开的掌心上拈走了那朵花。
纸玫瑰在他指尖转动,他一言不发。
“你不喜欢啊……”我小声问,“很丑吗?”
起码比刚才的干花像样吧……
我沮丧极了,低着头把双手缩进袖子里,越想越委屈。
自以为诚意十足,结果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做好,对方也并不领情。
白费力气不说,还给自己冻个半死。
早知道会这样,我还不如就在雪地上给他画一幅简笔画呢……
反正结局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把手焐上半天也暖和不过来。
“你刚才说……让我把它当成玫瑰?”零下的天气,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汪灿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不用勉强,扔了也可以,”我又冷又乏,整个人都蔫了,“我再想别的办法补给你。”
“汪荧,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没意思,”汪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了,闭了闭眼,再开口时明显有在克制情绪,“我是问你,确定要送我白玫瑰是吗?”
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
——他在向我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只能点头:“你要是忌讳这个……”
汪灿突兀地笑了一声:“你自己说,汪家有这种忌讳吗?”
我深吸一口气,在求生欲的支配下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汪灿瞪着我,“在我面前,你不用谨小慎微。”
……要是不瞪眼,这话还能有点说服力。
我郑重地清了清嗓子:“那你不是问了些废话吗,说破大天它也是白色。你是分辨不出颜色还是怎么着?”
汪灿:……
我见他突然发起愣来,忍不住提醒道:“我下巴够尖了,手感不会有多好,别捏了。”
汪灿啧舌,又在我脸上捏了一下,这才松开手。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属于我能预判到,但是反应跟不上的程度。
……这人总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证明自己能用实力碾压我!
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弯腰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衣领里塞,要的就是攻其不备的效果。
意料之中,我失手了。
汪灿反应速度在我之上,纯靠机械动作就能躲开,霍然起身拉开距离,然后甩了下头发。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咧嘴一笑:“怎么,手不冷吗?”
我不答话,又团了个雪球砸过去。
汪灿几乎没怎么动,雪球到了眼前也只是微微一侧身,轻轻松松就避开了。
我目测了一下我的投掷距离,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凡他再后退一米,我这雪球就够不着他了。
“来打雪仗吧?”我仰着脸看汪灿,手里还掂着个雪球,不管他答不答应,这个雪球都会被我丢过去。
“歇着吧你,”汪灿瞟了我一眼,轻飘飘地甩下一句,“回头再着凉了。”
我怎么可能被他这么轻易地拒绝,眼珠一转,大胆假设:“你不会没打过雪仗吧?”
自从知道汪灿的脸颊有多软,我总是不自觉就会去注意他的脸,这时候他抿着嘴,腮上就有一小块圆圆的软肉鼓了起来,愣是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