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诲

“成……神？”

这段话完全超出了云璟可以承受的范围，让历来杀伐果断的她都被吓得浑身颤抖。

“没错，以一位王族龙女作为母体，利用龙族血脉把胎儿的□□孕育到到足以承受神力的级别，再以炉鼎之术把生命神力刻印在母体胎盘上，让你成为具备神力的先天异能者……”小风哂笑起来，“自古以来，人类从未放弃过想要成为神明的执念，为了脱离凡胎登上神位，早已是无所不用其极，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叶悠盈默默点了点头。

她知道小风说得不错，早在她前世之时，为了成为神明的丧心病狂之人就已经不胜枚举，云璟这样的牺牲品更是数不胜数。

其余众人听得惊悚，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叶悠盈想到了一个要点，皱眉问：“最先刻入母体的生命神力又是从何而来？”

生命神力只有生命之神独有，云璟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得到。

“这就是我的不是了……”小风轻叹，“在你们原来的历史中，我靠一己之力拯救了羽蛇星，正中了死亡之神计谋。驱散黑雾诅咒轻而易举，但我无法彻底杀死魇，于是被魇污染了灵魂，在后来数百年间越来越虚弱，最后失去了踪迹。”

“难道说……”云璟已经听懂了小风的意思。

“你猜得不错，”小风点了点头，“想必是我在衰弱到一定程度后，因为什么原因被人窃取了体内的神力，这才酿成了你身上的悲剧。”

云璟神情变得极为复杂，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念头滋生蔓延，终于没忍住说出了口：“敢问神明大人，如果我们在这个时空成功祓除魇，让您不被侵蚀，是不是就可以……”

“你想改变历史？”小风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斩钉截铁打断了她的话，接着一声不吭朝着她走了过去。

云璟以为自己的话激怒了她，心中更加恐惧，颤抖着不敢看她。

但迎来的不是神罚，而是一只温暖的手心。

小风轻轻抚摸着云璟的头顶，轻声说：“你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对吗？”

这句话如同慈母一般温柔，云璟怔怔望着她，终于流下了两行泪水。

叶悠盈看得一怔，云璟一直都是一副不为世俗萦绕的模样，纵然背负凄惨身世，却始终坚韧洒脱。此刻却暴露了内心的脆弱，变成了一个梨花带雨的柔弱女子。

“是……如果能彻底祓除魇，您就不会衰弱，就不会有人妄图染指神力，我就不会降生于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云璟恍惚地说。

抚摸她头顶的温暖手掌突然离开了，小风缓缓蹲下，平视着云璟的眼睛，让她的眼神无所遁逃。

她握住了云璟的手心，把她的手掌举到了她眼前。

云璟还没明白她的用意，小风的眼神突然变得严厉，让云璟猛地颤了一下。

小风严辞说：“即便历史改变，现在的你能忘记手上的感觉吗？”

云璟怔怔看着自己被小风握住举起的手，那本来如无暇白玉的手背上却像是染上了凄红，仿若有鲜血在流淌。

她听见了尖叫声、哭喊声、求救声、哀求声，那些在她手中沦为亡魂的生命们哀嚎着。

“你只是想要逃避。”小风毫不宽容地戳穿了云璟内心，“孩子，别忘了你为何踏上旅途。”

“为何……踏上……旅途？”云璟喃喃低语。

“没有任何人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即便无可奈何，你依然开启了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里虽然有很多痛苦，却也有让你觉得幸福的时候不是吗？”

小风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只有如同严厉的母亲在教育孩子般的一丝不苟的严肃。

云璟一阵恍惚，过往种种如走马灯般在她脑中浮现。

在北辰学宫医药科度过的少女时光，师傅的教导、师兄的关爱，还有那个深爱着她的男子。

“你要记住，只要是你做过的事，就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在旁人视角里那些事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但对于当事人的你来说，却是绝无可能逃避的事实。”小风顿了顿，终于挥下了最终的巨锤，“更何况，你真的甘心吗？”

还没有再见到那个人，自己真的能甘心吗？

云璟瞳孔终于恢复了神韵，她用近乎凄厉的声音喊道：“我不甘心！”

小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就对了，可不要忘记你今日的决心。”

说完小风想拉着她起身，云璟却轻轻挣脱了她的手，再次恭恭敬敬地向她叩拜：“多谢神明大人的教诲。”

“比起神明大人什么的，我更希望被孩子们叫母亲呢。”小风温柔地笑了。

叶悠盈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对小风很是钦佩。

她所展现出的教诲和慈爱，确实担得起“母亲”这个词汇。

这是叶悠盈所不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