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乐

华公主狐疑的望向他，开腔道：“不如就由王大人为殿下分忧，亲自督查此事？”

“是。”王宗瑞察觉公主似是有些扫兴的模样，暗暗递了个眼色给侯在一旁王思研，满脸陪笑巴结道：“微臣早年邂遇一位异人，字号瞑野，此人生而眼盲，却妙达音律，他演奏之乐，可幻化出奇妙场景，精彩绝伦，令人叹为观止。今日大庆，微臣特意请他排演了一曲《佳人》献给殿下和公主。”

王思研含笑凑近，细声附和道：“公主何妨瞧瞧，思研早听闻兄长寻得一位极为俊美的异人，却被他藏着总不得见，今儿献宝似的提起，倒叫人越发好奇了。”

“好啊！”乐华不等燕宁开口，直接应了下来。

不少人察觉出其中微妙的对抗关系，皆是噤若寒蝉。

燕宁锋利的目光与乐华公主相对，表面看似平静，眸海里却如横风穿行大漠，卷起一场无声的较量。

乐华嘴角弯出的弧度明艳动人，犹如柔韧的柳条轻拂过剑刃，婉转补充道：“这也是皇弟的意思。”

燕宁目色沉寂，自顾饮了一盏烈酒。

片刻，身着鹅黄色长袍的男子，双眼蒙着飘巾，怀里犹抱雕花古琴，被两个侍女搀引着往殿内行来。

阮舒窈认出，此人正是上次在丞相府见过的蒙眼男子，没成想他竟是王宗瑞口中的异人。

行过礼后，男子一手抱琴一手轻弹，这种弹法皆是见所未见，他指尖琴弦微颤，金色粉末随着乐音从琴中飘出。

众目睽睽下金色粉末变成一片麦浪翻涌，还来不及惊叹，麦浪里扭出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

“这，这是什么？”

见者皆是震惶不已。

是妖术吧！

阮舒窈重新望向专注于拨弄琴弦的蒙眼男子，他似是感知到了一丝熟悉，指尖往阮舒窈的方向拨了去，虚幻出来的女子，随之面向阮舒窈，她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透红眼眸，雪白的瓜子脸，美艳若狐，清影舞弄，腰肢水带，抬腕低眉间玉袖滑落。

旁人还在好奇这是什么？

阮舒窈已是面红耳赤，渐渐的悱靡乐声，在她耳朵里变成男女轻吟。

蒙眼男子侧耳，似是听到了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手上动作微顿，翩翩起舞的香艳女子随着音符消散。

以为表演结束的众人还在各自揉着眼睛。

“妙啊！”乐华公主的神情变得生动起来，双眸抑不住兴奋与赞赏的光芒，她拖着长袍行至蒙眼男子身侧，“你会读心？”

“草民只是一介乐师。”男子声音略带沙哑，仿是历经过岁月沧桑。

王宗瑞瞧见乐华对他有兴致，恭声道：“公主惜才，瞑野可愿授艺。”

男子尾指勾起琴弦，浅浅道：“草民之幸。”

“哈哈哈。”乐华蕴着笑意，转身对燕宁道：“瞑野当真是能人，你可要好好赏他。”

“草民幸得王大人栽培，不敢居功。”男子颔首，似是光听声音，就能洞悉一切。

燕宁睨一眼王宗瑞，带着厚重的压迫感，道：“要什么赏赐？”

“微臣要什么，殿下就会给什么吗？”

比起对公主的和颜悦色，面对燕宁这个皇子，他只能算得上是表面恭敬。

燕宁眸色微沉，今日从永乐宫出来后，直直去往太极殿，途中无意间听见阮舒窈与王宗瑞的对话，心里憋着火气。

请景帝驾临庆丰宴时，隔着紧闭的殿门，文景帝道，还如往年，由王宗瑞代为祝词。

像是坠入冰窖，燕宁眸低愈发阴寒，他知王宗瑞早为此事做了准备，若是往常，他不想违逆帝王，可还是不甘心，试图争取道：“身为皇嗣，儿臣责无旁贷。”

良久，文景帝才回应他，“也好。”

在他无比激动的驳了文景帝为王宗瑞赐婚的口谕后，景帝有些怒了，愤声警告他，“驭下当宽厚，施恩待人。宗瑞要娶续弦，你为不同意？”

……

燕宁双肩前倾，下颚肌肉紧绷，凝目量向王宗瑞，锋利的眼神噙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能够洞穿人心，令其不敢与之对视。

声音散漫道：“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