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人视线仅是稍一交错，便又各自移开。

言榭感觉有些熟悉，却也并未多想，只当是哪个常常遇见的弟子，取了书便径自离开此处，没再多看一眼。

直到他带着寻到的书站在门前，指尖抵在门上，听到其内传来的细微交谈声，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双狭缝中的眼。

——简直像极了先前同他出山历练的那位外门师妹。

“小榭？先进来吧。”

他只是在门口稍稍犹疑，心中泛起细微的失落，便听到其内传来熟悉的呼叫声。

言榭顺从的推门进了屋，原先听不分明的交谈声也逐渐清晰。他将寻来的书随手放在旁侧的桌上，顺着他娘的呼唤声拂开垂落的帘子进入内室。

眼前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谈话已然接近尾声。

上午还见过的严老拂袖起身，望向逐渐昏暗的天色，中气十足的向两人道别。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还望纪峰主能帮我留意一下人选，概率论这门课程并不简单，我兼顾两门课确实有些吃力。”

纪知点了点头，起身将人送出门外，回身时便敛去谈事时的严肃神情，面上露出柔和的笑意。

“小榭回来了？我要的书找到了吗？”

言榭冷淡的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木桌，纪知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而后便目光一凛，上前两步将书拿起。

随意翻过几页后，又将其放下，不动声色的盖住旁边那沓写满字迹，方才在谈话时由弟子送来，材质明显与四周纸页格格不入的纸张。

而后便拍拍身测的椅背，示意言榭坐下后，便面色和蔼的同他搭起话来。

“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先前的历练感觉还顺利吗？”

言榭点头，还是有些不太熟悉同母亲的交流，沉默半晌才道了句“还不错”。

纪知闻言面上一喜，又语气激动的追问，

“是哪个弟子让你感觉还不错吗？需不需要为娘为你多安排几次接触机会，和她交个朋友？”

言榭只沉默的摇头，没有说话。

纪知没有在意他的寡言与拒绝，也或许是已经习惯，见他不答，又十分自然的提起方才的谈话，

“听严老说你也去上概率论的课程了，感觉怎么样？”

言榭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一些，

“不太明白。”

纪知顿了顿，眉梢微微扬起，似是没料到这样的回答，也不知如何回应，只好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

“刚刚严老让我帮他留意擅长概率论的讲师或者弟子，来协助他的工作……”

纪知有些小心的观察言榭的表情，见没什么坏的变化，方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那边有什么推荐吗？”

听到擅长概率论，言榭就又不可避免的的想起了和鸢，想起了在藏书阁狭缝中看到的那双眼。

言榭原本想沉默，但望着面前人小心翼翼的姿态，却还是动了动唇，吐出那个本该随着历练结束一起消逝的名字。

“和鸢。”

“和鸢？”

纪知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原本笑着的面容僵硬一瞬，又很快在言榭未曾发觉时敛去，恢复到先前温柔的状态。

言榭只当她不知是谁，又开口解释两句，

“是上次历练的一位弟子，在概率论上颇有心得。”

他站起身来，向纪知道别，

“我先回去修行了，母亲。”

纪知听到他的称呼，当即将和鸢的事暂且抛在脑后，笑着应了声，嘱咐他下次再来后，才将其送到门外。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纪和独自进门，点起一盏油灯，全然未曾关注那本由言榭寻回的古籍，反是将下面那沓纸抽出，飞快的翻阅起来。

看至结尾，她单手撑住额头，长出口气，摸出块镶了金边的木牌斟酌犹豫一番，终于下定决心刻下几笔，而后便带着木牌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

屋外已是天光大亮，余穗听到敲门声时，方才从修炼状态中醒转。

那敲门声显得颇有礼貌，力道放的极为轻巧，又循着一定的规律，三声为一组的敲着。

既能让人知晓有人敲门，又不会过多影响处于修炼状态的修士。

余穗将桌上的概率论收起，方才前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位同样穿着外门弟子道袍的少女，眼神放空，垂着眼不知在看何处，显然早已神游天外。

直到她又抬起手，进行下一组敲门时敲了个空，这才猛然回神，抬头望向余穗，露出张熟悉的面容，眼中闪过某分明的讶然。

余穗虽不认识对方，却也记得对方的脸，自然也识得了对方的身份。

她刚要开口，便见那少女比划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