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乾坤(十七)
越霄想朝面前这个好似鬼上身的苏荷扔个花瓶泄愤。
但他是个好人,他忍住了。
“果然,我顶着苏姑娘这张脸,更能吓到这个小兔崽子。”偏生面前这人还一个劲地得寸进尺,叉着腰对越霖笑得开怀。
越霖垂眸勾了勾唇,抬眼后又恢复了严厉:“知道错了?”
“知道了。”越霄垂头丧气地挠了挠缠在额头上的绷带,却不小心碰到后颈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错哪儿了?来来来,仔细给姐姐说说,”谢无忧解气地对他招招手,眯着眼,静候越霄的负荆请罪。
冲动的小兔崽子,若不是苏荷及时敲破他的脑袋,永王那头就得前功尽弃,他虽是个草包脑袋,可也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份上,再想寻求一个突破口子,可就要比这次难得多了。
鬼知道就凭谭慧那不吃不喝的状态,还能不能撑到他们重来一次。
“我不该没和你们商量,便贸然行动……”越霄无精打采地动了动嘴皮,音量聊胜于无。
谢无忧哼声:“说什么呢?听不清。”
“二公子受了伤,就让他静养一会儿吧。”一旁的苏荷瞧见他像个小狗耷拉耳朵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越霄感激地看向她,当谢无忧顶着她这张脸时,无论对自己嘘寒问暖,还是和颜悦色,都有一种古怪的不合适之感。以至于他一睁眼,便以为苏荷被鬼上身了。
可苏荷本人笑吟吟看着自己时,那笑容显然亲切和蔼多了。
苏姑娘笑起来,真叫人安心。越霄心里悄悄下了定论。
“啧,”谢无忧撇了撇嘴,大发慈悲地同意了苏荷的提议,“行吧,苏姑娘都帮你说话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可说了。”
越霖剑眉一簇,对苏荷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纵容之行很不满:“苏姑娘有时候太和气了些。”
“他就是想说,越霄皮糙肉厚,耐揍得很,你不必心怀愧疚。”眼见着苏荷面露尴尬,谢无忧忙替越霖翻译了一通。
缺心眼的越霄附和点头,咧嘴笑起来,“我大哥说的没错,苏姑娘,你不必觉得抱歉。不过说真的,你砸我那一下准头真好,是练过……”
他突然觉得苏荷无论心性还是手法都极其适合学武,嘴里忍不住地怂恿起来:“苏姑娘有没有想过练些武术,不必到能上阵杀敌的程度,就是强身健体也算好……”
“闭嘴吧,”谢无忧横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少年,不知怎的,他受伤后反倒愈发聒噪了。
她不由分说地将人塞回被窝里,手法简单粗暴,惹得越霄连连求饶:“姐,姐,我错了……”
确认过越霄没什么大事后,谢无忧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她就着马车上越霖备下的梳妆镜,自给自足地卸下易容。
大功告成后,她长舒一口气:“这易容的面具也是怪闷得慌。”
“既然不舒服,谢少尹为何不直接出了永王府便卸掉?”总不能,只为了吓唬一瞬越霄吧?不得不说,她的恶作剧十分成功,即便提前知道有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苏荷起初也被她唬住了。
越霖瞥了苏荷一眼,不急不慢地道:“你还没看出她是个什么性格?”
“睚眦必报,”谢无忧对着铜镜磨了磨牙齿,苏荷嘴角抽搐了一瞬,谢无忧抬眼望了望车窗外,接着问她,“听说苏姑娘换客栈住下了,现在住得可还适应?要不我还是让车夫送你去原来的客栈住着?”
“不必,”苏荷摇了摇头,“越将军和谢少尹是要去京兆府吧?”
谢无忧点头,她继续道:“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谢无忧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来:“好啊。”
越霖也望了眼马车外的景色,淡声道:“就快到了。”
语气都很平静,好像她只说了一句天气不错似的,苏荷也笑了起来。
可惜,这样的笑容没有传染到向子安脸上,他忙得焦头烂额,因此对趁乱溜走的谢无忧和越霖额外不满。
不过,当目光对上苏荷时,他变脸一般礼貌笑道:“苏姑娘怎么来了,是还有什么要事相商么?”
他和谢无忧当初只求苏荷帮一个骗永王的忙,为的是可以安插人进永王府找人。虽然他也没料到进去的是谢无忧,可如今人也找到了,永王也被收押了,苏荷还来干嘛?
莫不是永王府又出了新的岔子?苏荷看出他焦虑得不轻,柔声解释道:“向大人不必担心,苏荷只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而已。”
永王猎艳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光明正大地接入府中,成为他的美妾,二是不为人知地带走女孩,从此了无音讯。
她曾经属于第一种,现在变成了第二种。
苏荷一直觉得第二种方法奇怪,永王再怎么不济,也是皇亲国戚,比起他看上的女孩,权势不知道滔天了多少倍,要想娶回家,有的是光明正大的逼迫法子,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