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裂帛系书
只是他所在的那顶营帐看管得颇为严密,他们一时也难以接近。”听得此言,白懿行长叹一声,又道,“如今军中将士或以为他身死,或以为他反叛,各式流言甚嚣尘上。”
“但若想彻查当初的粮草失窃之事,便绕不开连环坞的存在,而连环坞此次又明确是为崇之而来……”谢长缨略作斟酌,轻轻摇了摇头,语调之中并无多余的情绪,“破局的关键还是在他,不论是反叛还是蛰伏,他既然还活着,便绝不能让昭国将人带走。”
一旁的谢遥沉默地听了许久,此刻见二人一时皆是不语,方才开口道:“末将前两日去江陵州府走了一趟,将其中与连环坞和苏寺卿相关的卷宗尽数调来了襄阳。若有万一……二位还可以从那里入手。”
白懿行颔首道:“能够在卷宗里找到的,恐怕也只是些捕风捉影的蛛丝马迹。不过,总好过坐以待毙。本将明日便先行入城核验卷宗,不知谢小将军有何安排?”
“末将已留了暮桑在琅琊王殿下的帐中看护,她精通医理,想必能帮上些忙。”谢长缨答道,“至于我么……这两日或许会去北岸探一探情况,至少也该将连环坞动手的那一处官道探查一番。只是不知,白将军是否方便让您的线人也配合一二?”
“哦?谢小将军有了对策?”
“也算不上对策,只是一些猜想罢了。”谢长缨笑了笑,看向白懿行,“白将军,若是敌营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可否调一名懂得线人暗语的斥候随末将去北岸?”
白懿行默然片刻,好似也领会到了她的用意,随即应声颔首:“自然无妨,若是有助于调查连环坞之事,谢小将军尽可随意调用。”
谢长缨颇为郑重地向着白懿行拱手长揖,而后又看向了一旁的谢遥:“那么,待我北上沔水的几日里,便有劳远书留在营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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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日,沔水两岸的双方皆是相安无事,只是昭国军队却迟迟不曾流露出依约退兵的迹象。
这段时日里,苏敬则亦是听从白崧的劝告,加之连日阴雨,他每日便大多皆是留在帐中,或阅读昭国的书籍,或提笔临摹习字,乍看来便好似当真断了南归的念想。
而在这一局中,率先打算出手的,反倒是白崧。在又一次听过亲信士兵一无所获的汇报过后,他轻叹着扶了扶额头,吩咐道:“你说他每日都会临摹习字?”
亲信思索片刻,颔首道:“应当是如此,或许其中也有他自己所写的文赋,只是末将实在读不顺中原的那些诗啊词啊的东西,自然也不知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曾取来一些?”
“将军请过目。”亲信这样说着,便取出了收在袖中的几张黄麻纸,上前递给了白崧。
白崧瞥了一眼亲信手中的纸张,抬手接过后问道:“他没有察觉?”
亲信此刻亦是流露出了些许迷惑之色,答道:“这还是他见末将多看了几眼,主动说可以取一些喜欢的回去。”
白崧微微蹙着眉头,将这几张黄麻纸一一展开读过,斟酌道:“奇怪,都是些寻常的临摹,或者便是没什么含义的吟风弄月,几篇文赋之间似乎也没什么相似性……他那时可还说了什么?”
亲信摇了摇头。
“罢了,你再设法去取一些他的诗文,给本将看一看,其中是否混杂着不寻常的东西。”白崧摆了摆手,又补充道,“机灵些,最好还能够借机试探一番,他的真实想法。”
亲信虽觉得此事难于登天,一时却也不敢多言,只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应声道:“是,末将这便去办。不过,营中有些读过书的同袍曾向我讨要过这些字画,既然将军确认这些字画并无异常,可否……”
白崧仔细斟酌了一番,颔首道:“今日的这几幅,你只管拿去分给他们便是,日后的么……先来给我过目。”
“是。”
他得了白崧的首肯后,立时趋步退出了主帐,在帐外沉思着徘徊良久后,终是若无其事地举步向着苏敬则所在的营帐匆匆走去。
此刻天色阴郁,苏敬则照旧倚在案桌旁翻阅着白崧命人送来的书籍。他似乎早已习惯了各色人手的出入,虽是察觉到了亲信的到来,却也并未循声侧目,只是自顾自地翻阅着书册,并不多言。
亲信如往常一般放下了今日的药膏与膳食,又踌躇了片刻未曾离去。他正思索着如何试探时,那一边苏敬则已然微微抬起了眼:“阁下还有何事?”
亲信也只是愣了一瞬,随即信口胡诌道:“只是一时好奇,想看一看苏寺卿究竟在读什么书,竟能如此入神。”
“不过是些记述了敕勒川风物的书籍罢了,阁下想必没有兴趣。”苏敬则笑了笑,侧目打量了一番他此刻的神情,却并未如他所想的一般流露出世家子弟自以为上位者的傲然,反倒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和气与文雅。
亲信又顺势问道:“如此说来……苏寺卿看得懂高车部的文字?”
苏敬则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