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遥岑远目
我军或可在此后以静制动。”
姜和淡淡应下,并未有多少不满之色,只是在追问了其中的些许细节后,又转而问起了别处的战况。及至他一一问过青州、巴蜀之地的战果后,方才看向了姜昀:“关于并州的战事,朕亦深知其中始末,且说一说其他的情况吧。”
“是。”姜昀闻声行礼,不紧不慢地应道,“拓跋部已与大昭结盟,辽西段氏新任的大单于亦是在儿臣进逼蓟城时归降。此外,因乐平郡侯主动归化,并州一带如西河林氏等世族中亦有不少闻风而降的族人。儿臣以为,不妨便效法陛下对辽西之事的处置,用宁朝的那位乐平郡侯治理并州之地,或许能劝服那些尚在做零星抵抗的汉人世族,纵然不能,于大昭而言,也并无太多损失。”
“是个不错的方法。”姜昀颔首,转而又扫视一眼殿中众人,问道,“那么,诸位对于接下来的作战,可有何见解?”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便知又有了争夺战功的机会,纷纷各抒己见。
“陛下,巴蜀之地的氐人实力疲弱,且成都一带素为天府之国,或可当先攻伐此处。”
“西羌不过弹丸之地,奢延亦非坚城,如今乞伏氏内部又有龃龉,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
“宁朝也是内乱方息国力疲敝,荆州一带更是因主将叛乱而死颇为动荡,若能于乱中取襄阳、江陵二地,秣陵在江水中游便再无可守之地。”
“正是,如今在青州一带与东夷作战的正巧是那位归降的乐平郡侯,若借势南下,也正是知己知彼的局面。”
……
姜和颇有耐心地听过了每一位将领的意见,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向了他的两个儿子:“你们意下如何?”
“陛下,”姜曜仍旧是当先行礼,忙不迭地应声道,“儿臣以为,宁朝虽有内乱,毕竟已过了最佳的用兵时机,如今他们上下一心,若此刻攻伐,未必能克。而蜀道为天险之地,我高车男儿素来惯于平原作战,此事也需谨慎。至于西羌与凉州,儿臣以为皆可一试。”
他说罢后,便又是以一副关切的模样看向了姜昀,微笑道:“元照久未在朝中,想必也不知南方诸事。不妨便替兄长斟酌一番,看一看向凉州与西羌用兵的优劣。”
姜昀在片刻的沉默过后,亦是了无破绽地向他笑了笑,而后仍旧对姜和行礼道:“陛下,以儿臣浅见,如今中原各地久经征伐、农田凋敝,更兼有流寇残余四处反抗大昭,未必是继续对周边用兵的好时候。”
姜和听罢这一番话并未言语,而姜昀却又分明从他的笑意之中品出了些微的寒凉。
姜曜仍是笑意不减,一派和气:“元照,你这是不知宁朝几处大城池中留了多少存粮,犒劳给我大昭的将士们是绰绰有余。何况如今三军几乎是连战告捷,正是士气高昂之时,怎可平白贻误战机?”
姜昀自然不会听不出这番话中含沙射影的意蕴,只是休战的提议的确不得高车贵族们的心意,当此之时,他也十分清楚自己不可再多做辩驳。
“好了,用兵与否容后再议。”一阵静默过后,姜和恍若不觉地笑着摆了摆手,“眼下三军的确是连战数月,的确该稍作休整——时辰不早,今夜平朔殿中尚有庆功宴,诸位也且去入座吧。”
“是。”
众人齐齐行礼应声,在内侍的引领之下次第退出了侧殿,三三两两地向平朔殿走去。
姜昀难得地并未与任何人同行,他举目眺望着远处北邙山间未霁的阴云,缓缓地走在了最后方。未几,便遥遥地望见一行皇室女眷也正彼此谈笑着自禁宫处走来。
他还不及细细辨认这一片裙屐钗环,便已听得一阵轻快的笑声悠悠传来:“元照!”
姜昀本能地望了一眼前方,幸而那些将领早已走远,不曾留意到此处的动静。
女眷之中的拓跋明月自是朗笑着与他人道别,在她们的调笑揶揄之中提起裙裾,毫不拘礼地跑了上来:“来得正巧,不如同去平朔殿吧?”
而后,在姜昀尚且不及有所反应之时,她又假作是一副情人低语的模样微微踮脚,倚在他耳畔低声道:“陛下的旧伤应当并未痊愈,近来更有反复之兆,不过,他似乎并不愿令颛渠阏氏之外的人知晓。此外……陛下新纳的那位博陵崔氏的夫人,似乎与颛渠阏氏颇有些水火不容。”
姜昀随即也明白过来,虽是对她这般了无顾忌的模样很有些无奈,却也十分配合地略一低头,压下声音问道:“陛下方才看起来的确有些异样,不过,你怎么知道?”
“探了探颛渠阏氏……啊,现在是不是该叫皇后娘娘?总之就是试探了她的口风,陛下似乎是在担心你们兄弟几人彼此争权危及朝政,不过他既然至今未将左贤王正式立为太子,原本也免不了这些麻烦,总之,你该早做准备——诶,你放心,那些阏氏们没看出破绽。”
拓跋明月说到此处,意有所指似的笑着回眸,看向了那一行女眷。那些女眷见他们二人如此,果真好似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