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云中谁寄
思,我也是猜得到。若是觉得初来乍到料理不开,我以府君之名可为你担保,便是偶有些小的错处,想必在外人看来,也仍是不错的。”
这时,另一边的苏敬则方才微笑着徐徐说道:“由前日中夜的诸事而观,谢小公子想必从小玩笑着便可杀伐决断,更兼着经历过广武一战,想必也当越发历练老成才是。何故再做推辞呢?”
谢长缨难免忍俊不禁地暗自瞥了他一眼,复又正色看向孟琅书,不置可否地笑道:“如此么?想不到二位如此高看于我。”
“谢小公子只管收着令牌,若要调用什么军械财帛,也尽可以此去取,不必上报于我。”孟琅书稍加思索过后,心下亦是了然,便道,“营中一应事务,皆可依照你们谢氏的旧例行事,只求莫要碍于身份而循了情,亦不必存心怕人抱怨。”
谢长缨听得此言,方才笑吟吟地应声道:“也是,想来别处的事已由三位料理得明白。只是届时若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却少不得需得来请教一番了。”
孟琅书见她应允,自是一笑:“这有何难?谢小公子这几日放手去做便是。”
“只是过了这两三日后,郡府另有一番谋划需得西营配合行事。”苏敬则此时方才开口言及正事,他微微侧目,意味深长地直视着谢长缨笑意盈然的眼眸,“故而在此之前,时间紧迫,还望谢小公子尽快与将士们达成一心。”
谢长缨与他对上目光之时,笑意之中也不觉添了些许轻狂与讥诮:“这原是个考验,我怎敢不尽心呢?苏郡丞且静待结果便是。”
秦镜偷眼瞧着这二人眼神往来间的微妙气氛,正觉兴味迭起时,却不防那边三人又闲话了片刻,便是各自道过别,隐有散去之意。
而孟琅书起身时偏又向他所在之处递了眼神:“西营虽已有谢小公子暂且分担,然而别处事务犹待商榷——鉴明不妨暂且随我去看一看。”
“是。”
见此情形,秦镜也少不得暂且收一收那般看热闹的心思,正色应声作答。他又与众人又寒暄过一番,方才顺理成章地随着孟琅书当先走出了客帐。
帐中,谢长缨遥遥瞥见那二人行至远处,方才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调侃道:“方才苏公子还真是……铁面无私?”
苏敬则听得她刻意咬重了末了四字,却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抬眼一瞥帐外巡行的士兵,道:“兹事体大,我亦不敢徇私。倘若谢小公子不能服众,那么届时我还需将诸般安排临期变动一番,城内城外皆需与鉴明配合行事。”
“好一句‘不敢徇私’,难不成苏公子竟是以为,我连这等小事也未必能处理得当?”谢长缨一面笑着,一面上前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如此,未免也太过小看了当年的‘绣衣使玉衡’。”
“并州军中势力错综,比之绣衣使亦不逊色。此事又来得紧急,我如何敢托大?便如我与玄章可算是旧友,他对我的此番计划,亦是不敢尽信。”苏敬则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与她维持着一个得当的距离,黑曜石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地与她对视着,说出的后半句话却是隐隐有几分意蕴不明,“只是谢小公子此行若不成,则新兴郡上下虽感怀知陵兄的旧事,却未必还能由此‘爱屋及乌’。”
“谢氏的困局我如何不知?这番话自然无需你来提点。”谢长缨轻哼一声,虽隐隐猜到了对方这番话术的用意,却也并不急于挑破,只蓄意假作出一副微愠的模样,只待他自己再说下去。
只是谢长缨亦是明白,孟琅书决意将西营交入自己手中,除却那夜的陈词之外,尚有相当一部分是源自对谢徵的信任。
“……此言是我冒犯了。”苏敬则敛了敛笑意,“昨夜林府宴饮过后,今日有半数世家追随林氏向郡府示好,至于城中依旧冥顽不化者,则是以赵氏为首。我也不过只是想给你一个建议,若有何人能令赵氏归服,便自能巩固一番功名威望。”
谢长缨听罢,含笑凝视着他那双辨不出情绪的沉黑眸子,久久不语,半晌才忽地一笑。她仍旧低低压着声音,只是声线中又平添了几分戏谑调笑的意味:“苏公子既想选一位足够可靠的合作之人,就该明说呀,如此口是心非,算什么道理……你想借此危殆之时,寻一个足以控御将士的盟友,同去舍命搏个立足于此的名望——是也不是?”
苏敬则惯于以这等分析利弊的话术引导他人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合作,但如今偏偏是谢长缨来以一种近乎暧昧的方式挑破一切,反倒令他有一瞬的无措。他难免有些不自在地垂了垂眼眸,难得坦诚地低声开了口:“抱歉,只因自谪出洛都至今,我已没有筹码去输任何一局。我并非一个足够强大的盟友,谢姑娘若是不愿……也无妨,只当今日你我不曾谈过。”
这番情景在谢长缨看来自是观之有趣,然而碍于帐外仍旧不时有巡行者往来,纵然只是调笑,她也不敢太过越界,便再未有其他动作,只是笑道:“我明白,你那时将‘赌注’押给了齐王——或者说,是有堂兄在的谢家。然而如今齐王早已身死,谢氏在北疆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