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

听着娘的话，沈阅心中越发愧疚。他身子文弱，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实打实的是一个废人。

“阿阅，娘怎么觉得你今个儿老走神啊……你是不是在念书上头遇到了困难？没事，娘这就回家准备几个鸡蛋，你拿着上朱老秀才家去问问。”没听到儿子回话，薛桃枝皱着眉开口道。

“娘，咱们快些回家吧，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在思考学堂里刚学到的新知识，咱们莫让我爹久等了。”沈阅回神，摇头轻声回。

“那行，你这孩子向来有主见。”

沈阅虽然安抚了她，薛桃枝总觉着大儿子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沈家。

二妞与小光蹲在沈长生的旁边，看他处理那只野鸡。俩小娃对于这血腥的场面丝毫不怵，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薛桃枝扫了一圈院子，也没瞧见她的乖宝，便问道：“蓉宝呢？”

“蓉宝啊，一回来就念叨着说要给她大哥找草药吃，喏，一个人跑到屋后头去摘草药了。”沈长生低声说，指了指自家屋后头。

“啥？她一个人去摘草药了？你们怎么也不去看着点儿啊？那草药万一划伤了她手怎么办……”薛桃枝将把手上的另一只野鸡递给了身后的沈阅，扭头就往外面跑。

沈阅看了一眼野鸡，而后动作熟练地找了一根软树枝将野鸡捆绑了，挂到了阴凉处去，然后挽起袖子去抱柴火了。

看到大哥把野鸡挂了起来，二妞就知道这野鸡不是留着自家吃的，而是要拿去镇上卖钱的。

爹的手里正处理着那只鸡，鸡毛都被烫掉了，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肉。二妞盘算着一只鸡只有两只鸡腿，小妹一个，小弟一个，然后就没有了……

她有点小失落，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鸡腿了，那香香的鸡腿味还萦绕在她的鼻尖，可是没有鸡腿，她还可以吃鸡身上的其他部位，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有肉吃就好。

小光就更直接了，他眼巴巴的瞅着盆儿里被剥干净了的鸡兄弟，吸溜着鼻涕瞅泡，问他爹说：“爹，我能不能吃两个鸡腿？”

“两个？一共就两个，你全吃了，你让小妹吃啥？！”被问话的沈长生还没开口，大闺女二妞就气呼呼地戳了下小光的脑袋。

“那好吧……我就只吃一个。”小光被戳的缩着脖子不敢顶嘴。

“小光啊，你要记住，你是蓉宝的哥哥，不能自己个儿吃独食，若是有了好吃的，你都要跟蓉宝一起分享，不然我就揍你！”二妞叉腰厉声哼道。

小光鹌鹑似的往他爹身后躲了躲：“我知道了，姐……”

见此，沈长生叹了口气，安抚俩孩子说：“没事儿，爹下次多打几只野鸡，就都有得吃了。”话是这么说，可沈长生的脸上却爬满了愁容，现在上山打猎的猎户越来越多，后山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打了。这些日子他一直打不到能买上价儿的猎物，若是往深山里走倒是有，可以也更加危险。附近的村子有些猎户胆子不小，可是却有去无回。他有妻有子，左右不敢冒这个险。

眼瞅着阿阅的学费又该交了，家中所剩银钱不多了，不够给他交的，还有小闺女的病才刚见好，蓉儿身子本就孱弱，徐大夫说过，要让蓉儿多吃一些肉跟细粮，那些粗糠野菜容易把蓉儿的胃给吃坏了。

“爹，我想起来一个事儿，夫子说学堂要重新修整一番，所以孩儿暂时不用去学堂了，今年的学费也不用交了。”看着他爹一脸愁容，沈阅将柴火抱了过来，抿唇说道。

“不去学堂了？可你不去学堂岂不是会耽误了学业？你们夫子可有说在其它的什么地方教授你们功课？”听到儿子的话，沈长生先是一喜，可旋即又担忧的问。

“无事的，爹，我在家温书便可，不会耽误学业的。”他摇头解释。

阿阅说的也有道理，且他儿子向来聪慧，沈长生原本因凑不够束脩而皱起的眉头，一时间又舒展了开。凑阿阅念书的学费是他们家一等一的大事，一瞬间他感觉肩上的担子都松懈了不少。他笑着起身，将挂在墙上的本打算拿去卖掉的野鸡拽了下来，扔到热水里一并处理了，正好四个鸡腿，四个孩子一人一个。

二妞第一个看懂了她爹的意思：“爹，我来帮你拔鸡毛！”一想到今个儿有鸡腿吃，她眼睛就亮晶晶的，她撸起袖子激动的上前帮忙。

“我也要帮忙。”小光学着姐姐的样子，也撸起袖子，上手扯那鸡身上的毛。

沈长生忙去拦两人：“你们都小心着些，这鸡毛烫手！”

沈阅看他爹的动作，欲言又止，恐怕待会儿娘看到了会发火……

沈家土屋的四周全部用木栅栏给围上了，前后都有空地，前院有间做饭的小木屋，空地上堆放了些杂物，后院则是用来晒衣裳的，后院的一角还搭了一个鸡窝，那鸡窝并不大，里面一共只养了三只鸡。

“乖宝，你就站在那里等着娘，别过来。”薛桃枝冲不远处站着的小闺女嘱咐道，她正蹲在鸡窝前掏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