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上)
都是如此吗?”
何蓉无力的摇了摇头,那脆弱的姿态犹如枝头倾颓的牡丹,“倒也不是每日,只是每五日中总有那么三两日……”
夏侯妍深吸一口气,顺了顺胸中的郁结之气,“蓉蓉,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折腾自己减重?这一个月,已足足饿晕了三回!”
“我……”
“别再拿汉宫飞燕那套说辞来搪塞我,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西施,欣赏她的美貌和大义,根本看不上赵飞燕,且过去从未见你这样苛求身形。”
夏侯妍与何蓉,均是宗室近亲出身,且年龄相仿,自小一起长大,又都有一个年长自己许多的嫡兄,年幼时便爱互相攀比:你养只稀罕的狗儿,我便得养个更稀罕的猫儿;你有了南方来的红珊瑚串珠,我就得戴上玛瑙和翡翠。
只是如今,随着年龄渐长,心思成熟,两人之间早已摒弃了小孩儿心性,成为了彼此的至交好友。
说话间,侍女莹雪送上清粥,服侍何蓉喝了些,吃过粥后,何蓉的精神恢复了些,说话也有了力气。
“妍儿,其实,我非常羡慕你这把腰身,细而袅娜,就算不穿杂裾,只是普通襦裙,也好看得紧。”
夏侯妍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腰,不敢置信得看向何蓉。
“过去你常开我玩笑,说我人矮腿短,不如你身量修长舒展,你竟是都忘了么?”
“过去都是玩笑话,如今咱们也长大了,我渐渐觉出,女子的容貌身形,不只有一种标准,也不是修长就一定比娇小更美。”
“你既然都说了,女子的容貌身形,不止有一种标准,为何还要一味追求瘦身?你瞧瞧你的手腕,都快皮包骨头了,瘦倒是瘦了,皮肤也没了光泽。”夏侯妍忍不住拉起何蓉一只手。
“标准虽多,但他喜欢的,却……”何蓉自知说漏嘴,遂止住。
夏侯妍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他是谁?”
何蓉见既已说破,再无隐瞒的必要,索性和盘托出。
“两年前,我随舅母返乡途中,路遇一伙劫匪,幸好有一少年英雄相救……”
“原来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快告诉我,他是哪家的公子?”
“他未告知,只说举手之劳,不需挂心。”
“救人而不留名,确是真英雄。”夏侯妍肯定的点点头,“可是,这与你瘦身有何关系?”
“你且继续听我说。今年年初,我在洛阳街头又见着他了,几经打听,我才知道,他竟是汝南太守邓艾独子,邓忠。不知为何,邓公子在城郊一处村庄住了几日,而那里有位年轻女子,与他甚为亲密,我也亲眼见过他二人同乘一骑。”
“那布衣女子容貌倒算可人,只是身量娇小,在他身边显得柔弱可怜,尤其是那腰,堪堪能折断一般。”
“我气自己,如何自轻自贱,去与那平民之女相较?可又忍不住想,邓公子定是喜欢这女子,才会屈尊去庄户小住,所以……”
“所以,你才苛求身形,以至饿晕。又觉得跟农户家的女儿比很丢脸,不愿对我说,才隐瞒至今,是也不是?”
何蓉点了点头,“到底是妍儿最知我心。”
夏侯妍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蓉蓉,凡事有度,过则不及,你万不能再这样伤身了。况且,你对邓公子的喜好全凭揣度,与其折腾自己,倒不如找机会,与他面谈一番。”
“如今,邓公子已回了汝南,想要面谈,谈何容易。”
“既如此,更要养好自己的身体,美美得与他再见。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皮肤都干了,哪有过去的光洁亮丽?就算瘦成一张羊皮,也是皱皱巴巴,毫无美感。”
夏侯妍说着,将梳妆台前的铜镜抱过来,让何蓉对影自观。
何蓉只看了一眼,便捂住双眼,叫道,“妍儿莫要吓我,我再不敢不吃饭了,快将镜子拿走。”
见目的达到,夏侯妍将铜镜放回,又与何蓉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带着惜悦和刘大夫离开。
归家途中,照例去最近的驿站问了,得到的依然是令人失望的回答:未有回信。
夏侯妍心情郁郁地归家,到家后却发现,翠影阁的胡夫人,差人送来一个沉甸甸的乌木小盒。
盒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盒身素雅,无任何雕饰,只有上好木料经时光浸润散发出的微微光泽,且隐隐有股木质清香。
夏侯妍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对红玉髓耳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