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
“不要出声。”说话的人声音低得那样细微,微弱到万小晓几乎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闯入者是谁,但无济于事,这人看起来身量不大,力气却非同小可,独手将她整个人扯出被窝时呼吸都没重几分。
帐篷外,巡视的驻兵整齐的经过,潜入者带着万小晓俯卧在地,冰冷又锋利的刀刃狠狠压进她的皮肤。
等驻兵走远,潜入者像只豹子一般躬起身,两只手顺带捞着万小晓把她横抱起来。
被抱起来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但在意识到脖子上还被一把短刀抵着的时候,万小晓像是被电了一下头皮,身体瞬间僵硬,一股悚然从腰间顺着脊骨爬上颅后。
这人……这人有三只手不成?!
她的震惊与疑惑在被抱出帐篷的那一瞬间得到了解答。
柔和的月光蓦地闯入视野,天空被映照的那样清晰,借着月光和篝火的映照,万小晓看清了闯入者的面孔,那是一张,不,更准确的说是半张十分熟悉的脸。相比起第一次见时的俊美容貌,他的半张面孔已经覆盖上犹如加了熔岩特效的老树皮组织,沟壑交错的皲裂纹路从发际线蔓延,一只眼白布满黑色血丝的碧蓝眼睛显得异常突兀。
他的躯体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左侧的胸肩比另一半宽出二分之一,上半身□□,灰白相见的动物毛发覆盖躯干,连接躯干的是四只从肩周部分平均割裂的胳膊,两只像是刻意堆积出的盘曲虬枝,手指的关节也被造物主恶意地拉长,剩下两只则是正常人类的手臂,此时一把正握着短刀威胁她的生死。
无视了万小晓惊错的目光,渚盱黎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带着她飞速离开了营地,快到周遭环境的都变成残影,奔走时带起的风扰乱了熊熊燃烧的营火,巡逻的驻兵们察觉有异状回头查看时,只看到地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束女子的长发。
“哪来的头发啊这是?”有人好奇地停了下来。
万小晓薅自己头发时下了死力气,连唇角都不曾动一下,她身上没什么别的能留下做记号标志的物件,只希望驻兵巡逻时能发现这一束长发的不对。
渚盱黎似乎也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带着万小晓离营地越来越远,跳跃间似乎离原本的驻地处越来越高,等到了几乎看不见一丝非自然光亮的地方,他才收起短刀,手一松,怀里的人猝不及防摔了个正着。
“人带来了?”微弱的光从转角的山石后步步逼近,白日里有一面之缘的淳于孤执一盏油灯出现。
渚盱黎没轻没重踹了还趴在地上抽凉气的女孩一脚:“在这。”
淳于孤嫌弃地看了一眼只着中衣的人族,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你比孤还小肚鸡肠。人族那么多,宁愿浪费一朵黎灯花也要在仙族眼皮子底下捉仇人,真是好大的手笔。”
“如果不是你太废物,我还用浪费我族中至宝去抓一个汉人?”渚盱黎此时对淳于孤没了一开始的假模假样的尊重,反倒十分不耐烦,“起来,别逼我动手。”
万小晓没抬头,翻了个白眼又爬起来。
淳于孤把灯凑近了打量她,万小晓没有回避,迎着烛光看回去。
淳于孤挑眉:“就是这么个小丫头,她如何得罪你了?”
渚盱黎没好气道:“陈玄感如何得罪你她就如何得罪我。”
淳于孤:“陈玄感赢了我,此时的我打不过他,可这小丫头是如何赢了你的?难不成你也成了她手下败将?”
虽是问句,语气里却满是嘲弄。
灯火映照下,衬得渚盱黎轮廓更加阴冷。
万小晓对渚盱黎现在的模样十分抵触,以前常听人讨论怪物也有美,但她不信所有人在面对此等怪物时也能发自内心的流露赞美。此时的她只觉得有种写作文解题时不知如何下笔的茫然,这位小心眼的少祭司大人是来寻仇的,可为何不直接在营地里就杀了她?他费劲心思把自己从那些白衣弟子的守护下掳走,现在却从这儿和淳于孤斗嘴。
万小晓扭头看淳于孤:“他把我抓过来是想做什么?”
像是惊讶她的镇定,淳于孤一愣,随后便觉得十分有趣似的笑出声:“哈,你倒是胆大。”无视渚盱黎满腔怒火的视线,淳于孤十分好心回答了万小晓的问题,“小姑娘,你可有听说过衺族?或者说……魔?”
是了,淳于孤此刻不介意满足可以气到渚盱黎的绝大多数要求,万小晓自然也是察觉到二人之间的那些针锋相对,所以才去询问淳于孤这个问题。
“魔?”万小晓恍然,广义上的魔族魔物,她自然知道。
淳于孤转身,示意二人跟随他前去,一面又好心地为万小晓解惑。
淳于孤道:“这世间最早时是一片混沌,那时没有人族,却有了仙妖灵魔,仙族便是神族后裔,神族的浮黎氏开辟天地,娲母抟土造人,才有了现在的三界与人族。”
不用渚盱黎在后面拿刀威胁,万小晓赤足踩在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