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晓。”

他低低地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林晓一心一意要装睡，并没有回复。

得不到回复的他默认少女已经陷入熟睡。

他动作缓慢地从睡袋中钻出来，再度贴近了床上的人。

试探般拥着少女躯体的双手轻柔得如同对云朵的想象。

游以情没有拥得很紧，生怕可能变重的力度会惊扰她。

他的手指也很老实地停留在林晓的肩膀上，没有移向别处。

鼻息轻轻地打落在少女的额头上。

他就这样贴着发梢，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

这样安静又柔情的温存怀抱持续了一阵子后，游以情才恋恋不舍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又轻轻地在额上落下一个晚安吻，才打算离开床铺返回睡袋。

才刚转过身，忽然从床上坐起的林晓又用一个大大的怀抱将他自背后裹住。

与先前强硬的拥抱不同，游以情可以感受到她在颤抖着。

像是终于找见了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

“晓？”

她拥抱的力度有些摇晃。

这种微妙的力度让游以情察觉到了违和，他仿佛可以体会到这个怀抱的主人此刻不安定的心绪。

“我还以为你一直克制着不越界，是为了方便以后互不相欠抽身离开……”

林晓的音色颤抖得像是在啜泣。

如果不是紧贴着游以情后背的脸颊还没有湿润，他恐怕就要被这样一句话彻底打入慌乱。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抽身离开你。”

“以前明明就有……总是像刺猬一样蛰我。还骗我销毁了信物。”

“……！”

被林晓尖锐地挑起了那些苦涩的往事，游以情也不由自主地垂首。

“我怕越接近你，就越让你感到失望。也害怕这会变成一个无果的悲剧。怕抓住你反而会让你想逃。”

在游以情的坦白中，少女的手指越抓越紧。

她并不是不能理解他的这些念头。

游以情的所有克制与退缩，永远只会在她失意沮丧之时才肯展现出他掖着藏着的那份温柔。

在她自我怀疑时主动选择陪伴与鼓励的双手。

在她对他的刻意回避闷闷不乐时终于忍不住给予的怀抱。

在对她谎称销毁信物后看见眼泪的瞬间就立刻妥协的情感。

甚至是面对那一张贴在电脑屏幕边的“我好想你”。

疏离让人煎熬，既然他也和自己一样煎熬，林晓才不能容忍这个违心地将自身至于煎熬中的游以情。

“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用理智忍受这些，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以情，这些理由你以后可没办法让它们派上用场。”

她攀上了游以情的肩膀。

轻而热的吐息再一次在几乎没有视界的五感中掠夺他的所有思绪。

“我会抓住你，抱紧你。”

环绕在腰间的双手一寸一寸地往上移。

“你不需要再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不止有那个独属于你的空间，我会把你带走。”

耳边的轻声细语像是打开窗帘后落在身上的第一缕阳光般温暖。

“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你讨厌的悲剧，一起经历和创造我们的喜剧。那些都不会再是你一个人的故事。”

明明身处在没有光源的小屋之内，却有一瞬置于明媚幻境的错觉。

这不是梦，这不是幻境……也不是错觉。

“诺和以情，你编织维护的部分，你不愿面对的部分，我都接受。我知道，无论哪一个你都在为我付出努力。我要怎样才能对这样的你感到失望？”

心跳在这一句句的告白中跃动起来，似乎快要不属于这具身体。

“现在我找到你了，只属于我的不语猫。”

“……！”

游以情缓缓地转过头，脸颊在这个过程中贴上了她一直在倾诉着爱意的双唇。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林晓维持着这个意外的亲吻，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