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实在是太想留住他，所以那一刻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脸凑了过去，在他嘴角留下一个壮士断腕般表决心的吻。这应该是我二十三年的人生履历里做过的最大胆事件。

一鼓作气之后勇气消失殆尽。

此刻看着这张离得很近的帅脸，我回归鸵鸟本色，主打一个无视，半截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撤。

再被这么盯下去，说不定我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冷静冷静冷静，切莫色令智昏，拔腿就跑是最好的选……

“…不能说吗？”

他的声音却将我牢牢捆住，使我动弹不得。

没有啊，不是啊，只是我……

我不得不再次看向他的眼睛。

目光交接的瞬间，我像是搁浅的鱼终于被海浪拉回了久违的大海，离不开也不想再离开。

我望着他，心里跑过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阿彰，你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别人吗？那些人是不是也像我一样，会变身为渴望大海的鱼，奋不顾身地往里跳呢？

被你这样凝望着，你想听的，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我也喜欢你。”

被你这样凝望着，我就可以永远住在这片海里，对不对？

胡思乱想之际，我看见蓝色的大海翻起波澜。

阿彰一把揽过我的腰，将我笼罩在他炙热的气息之中。从小心翼翼地触碰再到呼吸急促的深-吻，整个过程进展神速又自然。

柔软的嘴唇，温暖的怀抱，近在咫尺的心跳……一切一切都令人目眩神迷，难以自拔，沉溺其中。

我想，如果时间能够在这里停止就好了。

原来在幸福之极时，人都会许下这种不切实际又无比诚挚的愿望啊。

*

漫长的初吻，长到时间都停止，呼吸都凝固。

结束的时候我浑身没力气，软绵绵地靠在阿彰胸前。他没有任何犯规动作，只是将我框在怀里，用下巴蹭着我的头顶，轻轻问，“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

沉默半晌，他稍微收紧了环住我腰的手，“我们明天也接吻好不好？”

啊？！他在说什么啊？

我想抗议。抬头迎上的是他无比诚挚的深蓝色眼睛。

“嗯？”

什么啊？一定得回答让人这么害羞的问题吗？

更让我觉得哭笑不得的是，他怎么能把“接吻”这件事说得和“明天也一起吃饭”这么简单？

“你、你怎么把这种事拿出来问……”

他歪歪脑袋，一脸无辜，“情侣之间不就应该……”

“停！”我手忙脚乱去捂他的嘴。

他一向运动神经发达，三下五除二就见招拆招控制住我的手，再度把我按回到怀里，“我每天都有时间的。”

“仙道彰……”

我被他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脸不自觉地发烫，但又逼迫着自己清醒。

“我其实没有恋爱经验，我也不确定自己……”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具备爱人的能力，是否能做一个合格的恋人。

恋爱对我来说一直是很抽象的概念。因为害怕失去，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开始一段爱情。

我别扭地生活着，渴望被爱但没有胆量去争取，直到你告诉我，你喜欢我。

除了惊喜我更感到讶异。因为你是如此闪闪发光的一个人，乐观开朗，洒脱可爱。而我总像一只鸵鸟，喜欢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外套里，敏感又悲观。

或许是我一直以来假装的乐观骗到了你，等你发现我天性悲观的内核，你就不会再喜欢我。

或许是我太想留住你，才会连怎么爱人都不知道，就去亲吻你。什么是爱情，我也不清楚。

我依然对世界充满不安，对稳定的关系渴望又畏惧。

“前辈，”阿彰在我陷入悲观之前打断了我，“还记得我刚打控卫的那个时候吗？”

“嗯。”

“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那个位置，懊恼了一段时间。”

“但你现在已经能打得很好了。”我拍了拍他的背，“我们阿彰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

说到仙道和他的篮球，我总是会被一种力量所感染，产生一种光芒万丈的自信。

“嗯。”他也拍了拍我的背，“在我心里，我们明里也是，什么都是最好的。知道吗？”

我听到阿彰的声音。

“所以不确定的时候，抱住我就可以了。”

从头顶传到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