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未完
那日俞素月亲自开着车冲入谢家庭院。颇为急躁不稳重。车斜刺里横在长院台阶下。扬尘未落。
穿着黑软绸衬衣,黑色长裤的他。长腿长身从车里迈步而出。行为举止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闹出的动静轰轰烈烈。黑车黑衣黑发,仿佛是错觉,又隐隐显阴郁。
待他火速的冲进花房。那种难以挥散的阴沉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踪影。
他拉起她的手,连声道歉。说好了来接你,却叫你好等。是我的过错。
这样的表现,跟她方才的一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自吹自擂,相得益彰。
闹得大家都迟疑。俞家少爷谈起恋爱来难道真一往情深而万般不顾。
直到坐进车里。他还握着她的手。他说,你还那么信我。
她看着他。她对他翻了个白眼。
他的手拔过她的碎发,你这种装傻装无辜的样子,真是一直不变。
他想,她当年也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同样他觉得他也知道她。所以那年,她说跑掉,他便由她跑了。只当尊重她作了选择,万般便皆一切随缘而化。只是如今她又回来,现在还又敢作这样的选择。是要拿自己来作她的靠山。
他打量着她,提醒说,许多事,已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轰鸣一声,咆哮而去。阴霾下,道路两边的栎树上树叶轻轻的翻动着。
他话锋一转。又说,赵思可生了。韩方奕正在家等你。
她惊奇的看着他。
他说,谢玄找你去,问了你什么?
似是在问,又是在无奈。
他问,谢文恪可是你那张照片上的人。
她摇头。他从镜子里看着她。又转头看了她会儿。她甚至要惊呼。如果她能发声,可不想这样陪着他傻傻的意外而亡。
他呵一声笑似是想通道,他不会这样问。他还想不到那里去。他只是很关心你。
仿佛自证他说,那张照片。没有征得你同意。我确实并没叫别人看到。
他接着笑道,石磊。你让韩家那小子替你办这个事。他是永远找不到的。就算他当面见过谢文恪,他也是找不到石磊的。因为石磊已经死了。他永远查不到。石磊的死,是有档案的。只是那份档案一直压着。因为关于“石磊的死”,里面本身已有复杂内情。
当然话说回来。石磊的死确实也不成立。他只是在任务失败后为人所救。从此流亡在外。关于他失忆那部份的说法,或者关于他出现在亚绥的整个事情……
他叹息,谢文恪自来是他遇过的人里,最为正直的人。他的不贪图富贵,不信虚玄,他信。他的坚强意志与高超手腕他也很佩服。他很珍惜这个人。他会觉得棋逢对手。他很少有兴奋的感觉。无论个中内情的真假。可惜……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他说,但有些事情又很清楚。凡事只要追根溯源,你不仅能通过去,也善晓未来,所以一些细节就算真假难辨,也就无伤大雅,无关大局。只要结果依然安稳在那里等着。
他问,你可知谢文恪有什么目的。他现在夹在中间,当初是个棋子,现在还是纠缠其中。
他不免叹息,不管当初他失忆的事情是真是假,不管他进入谢家有意无意。他也已同样牵涉其中。他个人能力再强,在国之大器之下,依然是挥出去的刀,需要是可用,不用时可藏。走狗烹。
他说,谢文恪正在安排他的那个救命恩人的妹妹出国。
他似乎并没为她安排什么。
他替她遗憾。但也忍不住笑。她选择相信自己,倒真是歪打正着。
他说,今日谢玄找你。其实也不为什么。当年因为一桩与大洋对岸的国际交易。他们曾经暗地里打杀过一批与此事有关的两国官员代表。
谢玄看到当年苏家后人与他在一起。大约只想到这一点。对石磊还来不及反应。倒没什么,他们总是有办法。
苏想,他见到你与我一起。以为我与你要利用这事作文章。我们正好可以帮一把他。
韩方奕来,说思可生了。她的干儿子有双大眼睛。
她看着韩方奕。
她不知道什么利益纠葛。她一直在三途长大。她再不知道以前韩苏两家的交情。她想着韩家对苏家的家破人亡不顾,自保荣耀富贵至今,她也想必韩方奕当初年少时未涉旧事中,但时至今日,物利相诱,所行所为,未必每个人人性中,都能有大吉口中的谢文恪的正直禀性。
但她可以问一问,父母的死,他们知道内情。又是否与他们有关。
她让韩方奕走了。
她再一次昏聩无用。
接下去的事情发生得很快。
如果一切事后再回头看。这只不过是一场久峙的牌局打完了。牌桌依然安然而立。纸牌重新清洗。无论有没有她来。在前进的进程,还是会继续前行。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