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意第一次看见陈耀哭，是一个晚自习。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那天，大部分人兴致不高。季意考了全班第一，陈木第二 ，叶璐和陈耀也进了前十。陈耀第一次考得这样好，下课的时候还过来找陈木说要好好庆祝一下。

第一节晚自习，班上大部分人都在改错题，只有少数人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谁知道，下课铃一响，后边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大家都看过去，只见两个男孩扭打在一起，一拳接着一拳，特别结实，好像失去了理智。所有人都懵了。还是身为纪律委员的陈耀最先反应过来，快速跑过去拉开两人。其中一个人有些没了理智，连着陈耀也挨了几拳。陈耀想让他清醒一些，便给了那个男生一拳。正好，班主任黄生走进教室，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都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要造反啊！”

男生们也都反应过来，深呼吸了几口气，还是不服气的样子。结果，课间十分钟占掉一半，提前晚自习。

黄生先是训斥了那两个打架的男生一顿，然后又对着陈耀说:“陈耀，你身为班委，不制止，还要一起当帮凶是吧，要造反啊。”黄生本就因为这次班级总体考得不好头疼，出了这档子事正好找到一个发泄口，看脸也气得不轻。“你们读书就是来打架的是吗，是为了你们自己，一天天的，都干什么……”

季意沉默地听着，她知道大家都和她一样，这般沉默。可他们是知道事情缘由的，为什么不说。

那个年代，对知识的渴望特别强烈。父母总说要好好听老师的话，老师才会觉得你是个好孩子。青春期的时期，十二十三岁的年纪，会叛逆，也都在成长，也会害怕，没有勇气去跟老师说:“不是这样的。”

季意偏了偏头，看向陈耀。男孩低着头，一言不发，拳头紧紧握着，许久，她看见了一滴眼泪。那一瞬间，她觉得那滴眼泪很刺眼。她好像看见一个男孩的自尊心正在一点一点碎掉。心一动，季意抬起了头，把手举的很高。

黄生看见了，问她有什么事。季意站起来，不卑不亢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那一刻，季意觉得全班的目光都注视着她，她像个战士。也是第一次，她反抗了老师。

黄生听完，脸色变了又变。好学生应该有特权吧，黄生虽然有点拉不下来脸，但也没说季意什么，就让她坐下。他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对那两个打架的男孩说写份检讨交上来就行。也没向陈耀道歉，而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开始讲题。

铃声响了，季意看见陈耀书包也没拿就快速走了。有人围过来说:“季意，你好勇敢啊。”也有人说:“陈耀好像哭了。”

季意沉默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旁边叶璐不知道说些什么，对陈木张了张口又闭上。

陈木看着她，有些好笑:“你想说什么？”

“嗯，你待会儿记得，安慰安慰陈耀。”叶璐叹了口气。

陈木收了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如陈木所言，第二天，陈耀恢复了以往爱笑的模样。到他们这儿玩的时候，还一人给了根糖，说是庆祝成绩考得好。

陈耀经过季意身边的时候，季意听到一句很轻的声音:“昨晚，谢谢。”

季意拿起桌上那根棒棒糖，笑着对上他的眼:“小意思，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期中考过去，学习越来越紧张，大家都在为期末考准备。天气也愈发冷了，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最近班上流行了星座之谜。叶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非要拉着每个人算一下。季意也很感兴趣。她是巨蟹座，她想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人。然后叶璐说:“巨蟹女，感情细腻，好相处，只要足够信任，也会幽默搞笑的哦。”

季意失笑，有点儿准吧。

陈木是摩羯座，叶璐就说:“摩羯座啊，固执死板，还不灵活。”说完还摇了摇头。

陈木无语:“你就搁这儿争对我是吧。这变着法骂我呗。”

“我这是实话实说。不信你问季意，你问她准不准。”叶璐看向季意，有些期待。

季意不知道怎么回，正好陈耀走过来了，叶璐便直接问道:“陈耀，你啥时候生的？”

“920，咋啦？”

“你是处女座！”叶璐有点震惊，她第一次见到处女座的男生。她眨了眨眼，又问:“你是不是很爱干净，看到不舒服的，不干净的东西就想弄好？”

陈耀配合着想了想:“有点儿。”

“看吧，陈木，我没骗你吧。准不准，就问你准不准！”叶璐很骄傲。

陈木翻了个白眼，没理她，转过身去继续写作业。不过想想宿舍里好像陈耀确实是最整洁的一个，连被子都往豆腐块的模样叠。他当时也很惊讶，还以为所有男生和他一样，整洁个大概就行了。

季意突然觉得有点幼稚，她是怎么觉得有趣的。陈耀站在陈木旁边，有点不明所以。

英语老师要离开了。期